2021-03-13 00:53:25
八十年代初,大陆除了民歌和一些通俗歌曲,极少有高质量的原创流行音乐出现。大部分人在传唱的都是来自港台的歌曲,而香港和台湾的很多经典歌曲其实也都是翻唱自欧美、日本。正是崔健的出现,打破了这种一味效仿和照搬的低端音乐模式,将摇滚乐这种舶来品与中国文化,尤其是来自大西北的文化相融合,在摇滚乐的节奏中,加入中国本土的音乐元素,比如本土特色器乐、再加以崔健特有的有些磕绊费力的顿字(因为老崔本身说话有点口吃)、呐喊与嘶吼式唱法,向人们传达出摇滚乐的反叛与力量,这是崔健在音乐上的创新与建树。而另一方面,崔健的歌词一方面激情蓬勃,宛如诗句;一方面又简单直接,像是口号,在人们聆听歌曲时,能引起人们的思考。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MV)
这张专辑中的《一无所有》、《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花房姑娘》、《不是我不明白》等歌曲即有反映那个刚刚开放,百业待兴的大时代背景的Hard rock(硬摇滚)风格作品,也不乏温婉流畅的民谣情歌。其中,专辑中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以其简单的旋律和带劲的节奏律动,以及那歌曲开头“1,2,3,4”的畅快呐喊,使其迅速在大众间传唱开来。中国乐坛很大程度上,因摇滚乐的振臂一呼,开始从只注重歌词,节奏四平八稳,轻视编曲配乐的泥淖中逐渐挣脱。如果说欧美大众在流行音乐上的意识觉醒,是从上世纪40年代Beat Generation也就是所谓“垮掉的一代”开始的(这里所谓的Beat,既有“垮掉”的意思,又可翻译成“节奏”的意思,而那一代的代表作家,比如杰克·凯鲁亚克的著作《在路上》描写的就是这一代活在当下的年轻人穿行美国,到处寻找各地小酒吧或演出场所内,节奏带感的能满足人们需要的瞬间愉悦感的Bebop爵士乐的故事,他们可是比真正意义上的摇滚乐一代要早了10数年,算是美国战后流行文化的萌芽期阶段),那么中国的流行音乐文化的意识觉醒,应该就是以崔健为代表的这一代摇滚人在工体呐喊出心中的“一无所有”后产生的。自此以后,人们写歌听歌,开始更加注重歌曲的旋律性以及节奏性。从此,中国摇滚漫长而艰辛的“长征”算是真正开始。
(短片集电影《纽约,我爱你》当中,导演姜文指导的短片片段中,男主在酒吧里撩女主时,背景音乐以及男主所引述的歌词就是崔健的《花房姑娘》)
(韩磊《我是歌手》翻唱版本)
《解决》是崔健音乐生涯中承前启后的里程碑式的作品,用崔健的话说就是:“我的摇滚乐始终都是乐观的,我相信今后的一切都会得到解决。”而与第一张专辑比较,显然《解决》已不再是单纯的觉醒意识,而是开始在纷杂的社会里,去主动发现问题,大胆挑明问题,并设法解决问题。
(刘彩星、高扬 《中国好声音》翻唱版本)
这首歌写于一个敏感的年代,也一度被列为“禁歌”。不管从视觉的记忆性和冲击力上来讲,还是从旋律、歌词所表达的情感来讲,这首歌都可以称为最能代表崔健当时的形象、状态的一首歌。那份坚定、渴望美好,同时有些迷茫的情感表达,让“一块红布”一度被众人争相解读。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一首情歌:爱情中的人们也总是麻木和盲目的。
《一块红布》中的崔健不仅代表了他自己,也代表中国的摇滚文化,摇滚精神和摇滚尊严。也就是这首歌的精神所在,使之成为被众歌手争相翻唱、改编的经典之作,不管是汪峰、谭维维,还是子曰秋野等优秀的音乐人和乐队,都曾用自己的方式将这首歌进行全新演绎,给这块历久的“红布”赋上新的灵魂。
(《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MV画面)
(李荣浩的放克摇滚版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翻唱,收录于他的同名专辑《李荣浩》中)
“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是改革时代初期时而禁锢时而开放的“文化疟疾”寒热交替的典型症状。“咿耶,咿耶,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凛冽的雪地,在这里却变成了对身体和意识的麻痹症的疗治。寒冷的刺激,。雪地撒野,这一矛盾景观,恰恰把身体的热与外部环境的冷的冲突充分凸显出来了。。
其中《死不回头》里崔建唱道,“我站在浪尖风口,南墙碰了我的头,我挺着身体背着手,风你可以斩我的首,谁让我撞上了墙口,闻到了腐朽的臭,墙外到底是什么,等我把南墙撞透”。这是再立体不过的一个中国人的身体标本,在一个闭塞且腐臭的环境中一个人“挺着身体背着手”,昂首阔步、不留后路的一次次向南墙撞去。同样这个人也是“一无所有”的, 不曾拥有一切的他两手空空,不得不说《死不回头》也是对《一无所有》的一种思想上的呼应和展望。也许当越来越多的人像这个人一样,那么这堵腐臭的南墙终有一天终将撞破、撞透,讲的就是这份“死磕”的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