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归来(四)

2023-05-25 17: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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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归来(四)



    


一人之辩重于九重之鼎

三寸之舌胜过百万雄兵


    宋希辉律师(春野),内蒙古大学法学本科学历,克旗经棚镇内蒙古贡格尔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咨询电话(微信号):13848462341

         

    我母亲说,土改后我大娘生了一个儿子叫小海儿,因为饥饿,大娘没有奶水。母亲就去小队的羊群里偷着挤羊奶喂养小海儿。不想被发现了,他飞起一脚踢翻了盛羊奶的缸子,大骂,一个地主羔子有什么资格喝羊奶!爷爷是地主,已经被拖死了,尸骨无存。爷爷的后代就是地主羔子。在汉语的语法里,只有动物的孩子才叫羔子。后来,小海儿死了,死在了一个没有资格喝羊奶的年代。奶奶接受不了那个年代的屈辱,也随之含恨死去。因为成份不好,爷爷又没有尸骨,家族开除了我们在墓地埋葬的资格。大伯父和父亲不得不另寻了一块墓地,为爷爷刻了一个牌位与奶奶髌骨。多年以后,因为家族人财兴旺,被族人认为是占领了上好风水的阴宅所致。于是纷纷请求加入墓地。更有风水先生说是我们坟地风水强大,才会当辈儿发科。那么半个世纪以来,我们为了逆转家族命运,用血泪和生命拼搏而付出的代价管事没?你大爷的!


              


   我堂兄说,,我们家养的一只狗狗,对着路过我们家门口的狂吠。还是个踢飞小海儿羊奶,他冲到我家院里拿起掏火耙,疯狂地殴打这只狗狗。狗狗跑到屋里,钻到柜子下面,就当着我家人的面,把这只狗的门牙全部打掉,鲜血飞溅。然后恶狠狠对着我家人骂道,畜生!畜生永远都是畜生!而我的家人,为了保全性命,只能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不敢吱声。只有那只狗狗,在那个打狗可以不看主人的年代里哀鸣。

我堂兄说,那个幼年时,穷得快要饿死了,大冬天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是我爷爷将他装在马车上的木柜里,拉到我们的庄园养大成人。后来,我每想起他,就想起了东郭先生和狼还有农夫与蛇。他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已经非常苍老,但无法改变他在我心中妖魔化的邪恶。如今,那些曾经给中国造成惨重损失的红小将们都老了,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死了,死在了被我爷爷救其性命一样寒冷的冬夜。出殡那天,我看见我父亲和堂兄都去举众。我已经无法体验他们当年的心情,我只看见,父亲和堂兄和许多人一起,奋力抬起那个踢飞羊奶,打掉狗牙者的灵柩,随着参差不齐的幡,消失在飞雪茫茫的原野中......



说,一个房屋买卖纠纷案件的对方当事人,在我调查取证的过程中,我对人家发狠,凶过人家,让人家记住了我这张大黑脸,以致认为我这张阴沉的黑脸就代表了中国律师的形象,并耿耿于怀多年。后来加了我QQ和微信观察,不想被我的文字所打动,并因此原谅了我。因为文字,如此凶恶的律师形象竟然得到惊天逆转。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聊天,说出了她家也是富农,和我的家族有着类似的屈辱和奋斗史。是的,家族的历史就是民族的历史。那个年代的规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这些被称之为各种羔子的地富后代,被剥夺得只剩下血液里强大的基因,这种被丛林法则优化过基因是一种生存能力,可以逆转家族的命运,可以每一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史记.伍子胥列传》记载,伍子胥为报杀父之仇,掘出仇人楚平王尸体,鞭挞三百,锏入其眼,再砍其头颅,方解心头之恨;《韩非子外传说左下》中说齐襄公死了,他的长子纠和次子小白回国奔丧,都想继承王位。途中,纠的谋士管仲射了小白一箭,从此结下深仇。公子小白继位后号称齐桓公。其师鲍叔牙屡次向小白荐贤,说管仲号称奇才,倘能重用,必兴齐国。小白尽弃前嫌,重用管仲,从而使齐国成为春秋霸主。

     “掘墓鞭尸”与“一箭之仇”的故事,是冤冤相报和以德报怨之最。当灾难变成历史,没有忏悔,只有原谅。原谅别人就是升华自己,原谅的力量竟然是如此伟大!就像曼德拉说的那样:当我走出囚室,,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仍在狱中

 


说我外公祖辈都是穷人,因为仰慕我们家族遗风,才将母亲嫁给了父亲。母亲出嫁时,庄园被毁,祖上基业不复存在。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亲总是沉默寡言,在他的有生之年,从未听他说过家族的悲壮历史。因为我的淘气,屁股却经常被父亲打烂。闲暇时,父亲会独自一人吹奏洞箫,我在少年时就跟着他学会了那首叫做《苏武牧羊》的洞箫曲子,悲壮缠绵,幽幽咽咽,深深植入我的灵魂里:

雪地又冰天,苦守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夜坐塞上听笳声入耳心痛酸。 

长大后,我终于明白,那幽咽的萧声是士的气节,苏武留胡节不辱的民族气节,更是我们不可辱没的家族气节!

当年的父亲,被队里流放到坝上草原的孟轲梁去打防火道,赶大车。饿了吃凉饭,渴了食冰雪。父亲因此留下了严重的胃病。多年以后,我回归坝上草原时,在导航里看到了“孟轲梁”三个字,哦,这就是我父辈流放者的土地!

1979年,幼年的我清楚的记得,父亲历尽艰难,在堂兄等人的帮助下,建造了我家乡的老屋。虎皮石的前脸,在当时相当“奢华”。正是这座老屋,伴随父亲的余生,也伴随着我深夜自学的灯火,我就在这座老屋里完成了自己的奋斗历史。

1999年农历的四月初八那天下午,我在山上种地,母亲喊我回来,病榻前的父亲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我,说他不行了,他最担心的就是我,因为我干不好农活,扬场时糟蹋粮食,怕我过不了日子。我说会好的,爸爸,您也会好,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您!这是父亲最后的遗言,也是我对他无数次承诺中的最后一次承诺!

第二天,父亲的人生走到了尽头,胃癌夺去了他六十六岁的生命。他一生颠沛流离,受人歧视,尝尽了人间的各种苦难,直至去世之时,都不知道幸福的滋味。可以说,父亲死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一个不争气的逆子,辜负父母期望,荒废学业,穷困潦倒,竟然没有钱给他的爸爸做手术,只能眼睁睁看亲人的离去,这残忍的事实成了我一生的痛!

    十年后的一个深秋,我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后回乡祭祖。原野里,父亲孤独的墓冢逐渐清晰。一句临终诺言,十年艰苦磨砺,爸爸,我回来了,来兑现十年前的承诺!再吹奏一曲《苏武牧羊》吧,可是,您已经不能出来打我的屁股!子欲养而亲不待,在父亲墓前久久无语 … …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做一场宿醉,醒来,天依旧清亮,风依然分明残阳染原野,漫天飞红,风舞衣袂,孤冢斜影,看天际流云变换时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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