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英雄的新世纪——另一类中国摇滚史(下)

2022-07-21 18: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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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英雄的新世纪——另一类中国摇滚史(下)


三、 摇滚英雄的今天


1. 两位敏感角色:崔健/蔚华

99年,对于崔健来说是怀旧的一年,内地的唱片公司再版了他的首张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而台湾则有人把他更早期(86年)的作品结集出版。在世纪之交,这位中国摇滚公认的领袖人物又一次被大大的顶礼膜拜了一番。

《新长征》再版时,唱片公司特意办了一个老崔的小型不插电演出,让圈内老崔的狂热信徒们激动莫名的听了一个晚上,就在那次,我突然发现自己近年来真的是看了不少他的演出,在北京的演出场场必到那是不用说了,有时甚至专程驱车追到外地去看--尽管这样,可每次仍旧是一样的激动莫名。他的音乐,是有魔力的。

好像是王朔说过,老崔是"中国当代最伟大的行吟诗人",别人洋洋洒洒数万言都无法说清楚的事,在崔健,几句歌词就全解决了。而我想,其实这才是崔健伟大的原因,他的领袖地位并不仅仅因为他是中国摇滚的先行者,更因为他的音乐成就确有别人无法达到的高度。对一个不了解崔健、不了解中国的人说,崔健的四张专辑包含了这二十年来中国的一切,恐怕很难叫他相信,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站在世纪之交的门槛上,回头再看崔健的音乐,任何一个十八岁以上的中国人都会发觉,中国人的所思所想、大时代的种种阵痛和迷惑,所有曾经敢说的不敢说的,都给他以独特的方式记录在了音乐里。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是最经典的、雅俗共赏的,绝对是中国摇滚的金字塔塔尖上的那一张,它已经是一个不可能被超越的神话。

 《解决》是勇敢的,只是一首"一块红布"。正是从那时开始,。

 《红旗下的蛋》,是崔健高处不胜寒的开始。这张专辑推出的前后,开始出现一些怀念《新长征》的极端主义者,指当时的老崔为"脱离群众"、"江郎才尽",因为他们受不了崔健放弃旋律、追求万花筒般的节奏;而这张专辑中的"宽容"、"盒子"又再度引起了政府的警觉……一时间老崔可谓四面楚歌。

 但是,好的音乐是绝对不会被时间磨灭的,当摇滚乐终于跨进了大融合的时代,当采样器和Groove节奏终于变得和吉他一样有发言权时,人们才发现这位先行者在96年就表现出来的远见与探索的巨大意义,而那些对《红旗下的蛋》的轻视则早已像肥皂泡一样幻灭得不留踪影了。这时的崔健本人依然没有停留,98年的《无能的力量》让他走得更远。

《无能的力量》是杰作,因为它使作者和听者的内心都充满了矛盾。从音乐上说,它令人惊喜,在保留了崔健风格的几个要素--说唱、繁复的Funky节奏、唱腔上的故意混浊不清之下,对音乐作了完完全全的电气化、舞曲化处理,并且在与世界潮流看齐的同时亦不失国乐的元素,甚至还有崔健喜爱的爵士韵味……涵量之大、试验性之强难以尽述。

另一方面,这也是一张让人听后会非常无奈的专辑,崔健作为中国最有社会责任感的摇滚艺术家,他独一无二的敏锐仍然存在,仍然能透过光怪陆离的现实洞视这个90年代的特殊中国。"没有新的语言/也没有新的方式/没有新的力量能够表达新的感情",站在这个理想、信念、生活追求都在飞快物化的时代的晚上,崔健又一次唱出了当今普通中国人的生存主题--"凑合",还有他们心里强烈的荒谬感。,就像"混子"里唱"我管得了那么多吗"、"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样的时代,对崔健这样的人杰来说,是不可能"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地"凑合"过去的,也正因此,他内心所承担的荒谬和无奈要比别人更大上好多倍。他是最能体会到"无能的力量"的含义的--时至今日,,不能上电台、不能上电视,无法在北京进行正式的大型演出。尽管他一再申明,自己"从未想过要和社会作对、批判社会",而只是在提出自己的意见、希望社会变得更好;尽管这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今天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锋芒毕露了,嘴角上挂上了一份从容淡定的微笑;尽管他已经脱下了绿军装,换上了新一代流行的颜色鲜艳的紧身T恤……可有些人就是要夸大矛盾,故意找碴,让想看崔健演唱会的人只能追到外地去看。

这两年分别在河北石家庄和河南新乡看过两次崔健的体育场演唱会,两次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那就是像崔健这样的音乐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用歌曲的旋律感来吸引歌迷了。在这几场演出上,崔健都对乐队的形式作了极大的改动,加入了大量的电子舞曲设备,还有多位Rap手和伴舞,再加上他的新歌普遍不顾旋律,这在外地的摇滚乐迷来说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要是别的任何一支乐队这么玩儿恐怕早被哄下去了。但是没关系,他是崔健,不管听得懂听不懂,现场观众的反应,永远会比面对其它任何一支中国摇滚乐队时热烈疯狂上无数倍--他的音乐,是有魔力的,不靠好听就能摄人心魄的魔力。

现在的崔健,看上去改变的地方真的很多,他甚至会带着女儿去看小家伙崇拜的韩国少男偶像组合的歌友会,自然自己的歌曲能不能流行也再不会是能多么让他挂怀的事。相比之下,倒是另外两个问题更让他介意,一是他一直担心媒体在向外界暗示"崔健老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更有力量和冲劲的"越来越年轻"的阶段;另一个是中国的演出市场对摇滚乐禁闭大门,却把大量的观众和金钱献给了那些现场只会假唱的骗子流行歌手的现象--这种"扶恶制善"的倾向将是他下一张专辑抨击的目标。



中国摇滚还有一位敏感人物,。

 蔚华绝对是中国摇滚数一数二的传奇人物,许多年岁大一点的人至今还对她当年在中央电视台作VJ时的风采记忆犹新--那时的蔚华,是中国电视界英语节目的红人,要不是89年的风波让她不再留恋也没法再留恋水银灯下的生活的话,今天的蔚华可能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从事摇滚乐是选择了一条要坎坷得多的人生之路,可对于这件事,这么多年来蔚华"从来也没有后悔过--一丝一毫也没有。"

蔚华和她的"呼吸"乐队是最早录制专辑的北京摇滚乐队之一,作为特色,她豪放的演唱风格也曾使乐队倍受瞩目。无奈生不逢时,,被查禁两年之久,直到92年才获准发行,却已经是时不我予,那批中国摇滚早期颇显稚嫩的作品在已经成熟的"中国火"诸乐队面前显得完全不是对手,没能给人们留下太深的印象。《太阳升》在海外倒是引起了较大的反响,可人们更多是把眼睛盯在"我那封死的喉咙/渴望歌唱"这样暗示性的语句上,。

作为一支硬摇滚乐团,"呼吸"注重意识形态有余,音乐却颇为摇摆不定,在高旗退出后更显得涣散。这支乐队让蔚华投入过、奋斗过、辉煌过,但最终变成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在93年一次让蔚华"一提起来就不好意思"的北京摇滚演唱会上被狠狠的抖了出来,最终造成了乐队的解散。

 蔚华在别人的撺掇下开始抱起吉他试着自己写歌,没想到一周之内就写了四首,从此才思敏捷,一发不可收拾。也就是在那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呼吸"时实在是太忽略了自我,甚至忽略了自己是女的这个事实,从嗓音到想法一味向男性化靠拢。

"世界上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女性摇滚音乐家,她们的成就一点也不比男性差,甚至由于女人天生要比男性更细腻、敏感,她们的音乐也往往更透彻、富冲击力。作为女性,我就应该去作这样的音乐。"就这样,一位难得的创作女歌手诞生了。

 至今蔚华已经出版了两张个人专辑。第一张《现代化》曾被海外的媒体评为"95年世界上最值得一听的女性摇滚作品之一",与蔚华最欣赏的Alanis Morissette并列。在内地也掀起了一股讨论的高潮,有人认为是经典,臭骂的却也不少。

 蔚华毫不讳言这张唱片卖得不够好的事实,但她一如故我,心里想的只是下次如何能让音乐更贴近自己的想法。接下来的这三年功夫,她几乎都用在了筹备下一张唱片《酸雨》上,完成作品、参与编曲,再和制作人祝晓民讨论、互相启发、争吵,最后与北京的Blues乐队"节奏之犬"合作录制完成。

 这张唱片刚刚上市不久,现在讨论销量还为时过早,但它要比《现代化》更精彩、更完美却已经是公认了的。仍旧是充满女性直觉,但要更直接,,她的眼光要放得更远更广,正如"海旱"里所唱的,"女人是泼出去的水/男人被万岁",她已经全部完成了向一个成熟敏锐的女性摇滚音乐家的转化。

  蔚华的歌里常常出现大段的英文段落,这与她的教育背景有关系,也与英文唱起摇滚来更"过瘾"有关。英文与中文的发音位置不同,而蔚华一直试图在两者之间找到统一之路。这一回她的尝试效果颇为不俗,轻松又随意、有时有点情绪化的演唱穿插在非常自由优美的旋律中,包裹着祝晓民简洁的编曲,以民谣式的曲风为根基,加些迷幻、加些噪音和电子,在内醒与狂放之间摇摆,让人无法归类--或许叫Alternative-Folk Rock比较合适吧!

 蔚华甚至给已故的以色列前总理拉宾写了一首歌,"这张唱片出了我一定会寄给拉宾夫人一张,她听不听是另一回事,我可是认认真真要写给拉宾的。"她的口气让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自信、坚强、生气勃勃的女人。

对,她一直都是。


两支超级乐队:唐朝/黑豹

  中国摇滚目前的"超级摇滚乐队"其实只有两支--唐朝和黑豹。其余的乐队,无论从知名度还是成就上都与他们相差深远。

  这两支乐队早年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吧?他们的奋斗、他们的崛起,他们首张专辑的巨大销量、带给中国人的震撼、名垂青史的音乐贡献……这些成就,几乎是任何一个听中国摇滚的人都能倒背如流的事。下面要说的,是这些摇滚英雄们的今天。

  说实话,谈论唐朝这几年的变迁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这支曾辉煌到顶点、伟大到顶点的乐队这几年也混乱到了顶点,太多的猜忌和分崩离析浪费了唐朝的成员们这六年来的大部分时光,否则,他们的成就应该远不止今天这样。

  张炬的猝然去世是老唐朝命运的转折点,那场车祸,夺去的的不仅是一个优秀乐手的生命,也夺去了维系一支乐队的灵魂。没有张炬宽宏的个性作为粘合剂,剩下的成员们的想法就怎么也拧不到一块儿去了。尤其是两个灵魂人物--丁武和老五(刘义军),在音乐追求、创作方向上分歧越来越大。尽管原呼吸乐队的贝斯手顾中很快的加入了进来顶替了张炬留下的空缺,可唐朝已经貌合神离了。就这样一直耗到96年底,有关"第二张专辑"的工作几乎什么也没做,丁、刘二人的矛盾就已经闹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于是乐队只好解散了事。

 说起来真要感谢Kaiser(郭怡广,他是唐朝乐队的开山元老之一,连"唐朝"这个名字都是他给乐队起的),要不是他回国后发现自己心爱的乐队已经解散、深觉痛心而拿起吉他召集昔日战友们重组唐朝的话,"唐朝"作为摇滚乐队可真的要成为历史了。重组的唐朝阵容是丁武、Kaiser、顾中和赵年,经理人孙浩,就是没有老五了。

重组的过程是相当痛苦的,几乎一切都不顺。先是乐队仓促之间接的多场演出都以失败告终,以唐朝的威名,竟然在演出时唱不了自己的歌而去翻唱Rush、最后竟险些被哄下台,真是太丢人了--这与乐队的一些成员染有恶习、使身体受到很大戕害有关。后来好不容易把恶习戒掉、把身体调养好了、乐队也磨合得不错了、新作品也齐全了,与唱片公司的接洽却又陷入了僵局。到终于签在京文旗下、进入录音室录新专辑,已经是98年下半年了。结果录音也不顺,中途莫名其妙的录跑了一名香港录音师--此人在一次休息时突然不告而别,打点行李就回了香港,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再也受不了啦!"而最不顺的要算新歌《时间》的MV了,花了很大力气、请名导演施润玖拍摄,拍好后却是谁瞧着都不顺眼,最后只好生生废弃不用。

从92年到98年,这六年的空当,唐朝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关爱他们的歌迷面前失去了踪影,人们到处找不到他们的消息,所能捕捉到的也大多是些对他们非常不利的传言。歌迷们对他们的首张专辑爱之越深,对新唐朝的实力和前途也就越疑虑。唐朝本身也很疑虑,因为他们已经离开得太久了,而99年已经是少年朋克和电子舞曲的天下,人们究竟还会不会对他们受落呢?不管怎样,不管是谁,在唐朝隔了六年才推出的第二张专辑《演义》终于上市后都要面对一个严肃的答案。只可惜,这张唱片绝对没法算是"六年磨一剑",他们更多把时间用来争吵了。

 《演义》专辑的首发式演出是自94年的香港乐势力演出之后唐朝最风光的一次,我当时有幸担任这次活动的司仪,亲眼看到我们心目中永远的摇滚英雄们再度凝神剑气的回到舞台上、意兴飞扬地奏出那古意盎然的华丽乐章,看到台下新一代的年轻歌迷们依然为之狂热莫名倾倒不已、全场声嘶力竭的唱和《国际歌》……当真让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仿佛又回到了"中国火时代"的美好时光。那次演出真的精彩,是近年来少见的水乳交融、力重千钧的摇滚表演,唐朝乐队无可挑剔地重证了自己摇滚神话的地位,那种严谨、那种张力都是新乐队所没法比的。

 在圈内,对《演义》的评价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虽然没有超越《梦回唐朝》(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很不错的;但也有热血青年投书报纸,痛骂今日唐朝"不堪入耳"。这张专辑在市场上的表现也非常矛盾,几首主打歌在排行榜上长期高踞不下,把同时期的几张摇滚专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又在短时间内销出20余万张,创下99年摇滚唱片销量的最高纪录……这一切听起来当然是不错,可实际上,离乐队和唱片公司的预期值却差得太远了,就像现在已经脱离唐朝的经理人孙浩事后感叹的:"这可是唐朝乐队啊!而且六年没出专辑,哪个乐队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而去问丁武,他也总是在线条简洁的脸上挂上一个宽和的微笑,"听说卖得不是太好。"他说。

  卖得不够好的原因很复杂,歌迷们对唐朝在音乐上的变化不太适应就是一方面。他们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考验,期待的一直是一张像《梦回唐朝》那样的专辑,但《演义》与《梦回唐朝》的差别无疑是太大了。那种恢弘的古韵、英雄主义的摇滚史诗在《演义》中只有"演义"一首歌具备,这也是新唐朝与老唐朝间最后的一点联系。

 老五走后,唐朝的作品越来越长,动机越来越复杂,动不动就7、8分钟甚至十几分钟;也更加意识流,纯演奏被提到了与演唱同等篇幅的地位。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唐朝本质上要表现的东西变了,不是超越、不是延续,而是转变。年龄与阅历、这些年经历的太多悲欢离合,已经让唐朝不再留恋于历史的辉煌,而现在的丁武,也只是一个在时间的荒原上寂寥独行、彷徨无计的流浪者,走向探讨生命的孤独之路,内涵的加深,使这些音乐听来充满了内心的自我矛盾挣扎。虽然这张唱片存在着不少平庸、不成熟甚至是画蛇添足的缺陷,但其中许多歌仍不失为"伟大乐队的伟大作品",只是,需要一颗沧桑和悲伤的心才能消化--而这恰恰是Punk运动中的生猛小子们所无法领会的。

  别以为唐朝这就步入正轨了,远远没有!就在人们已经开始习惯新的唐朝阵容时,这支乐队又突发性的大地震起来,事情发生在99年夏天,乐队突然甩开了经理人孙浩,因为"种种原因"。对于这件事,孙浩感觉很委屈,而圈内的看法则见仁见智,但不管怎么说,它暴露出了中国艺人与经理人之间合作法规不健全、职责不清等很多问题。

更富戏剧性的还在后头,就在一个月后,丁武和Kaiser,一对患难多年的战友,突然因为"一些生活问题"彻底吵翻了,Kaiser自此脱离唐朝,不见踪影,几个月后再出现在北京则已经是一家网络公司的老板了。丁武对这件事的解释是"生活志趣不投",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唐朝又一次三缺一了。但好在现在他们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就在外界消息还没有大面积扩散的时候,唐朝已经找好了新的经理人和新的吉他手。

 在Kaiser退出后,许多人推测、更多是盼望老五能重新回来执掌大旗。在脱离唐朝后,老五一直致力于完善由他创造的被称为"分脑"的全新吉他弹法,出了一张卖得颇好也很有创新的个人专辑,还与别人合伙创立了"映雪"音乐学校培养年轻的吉他手……但这位"亚洲第一吉他手"、世界级的吉他大师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其实还是重回唐朝。

可结果,这个无论是从商业上还是艺术上都绝妙的复合最终并没有实现,而进入唐朝的新吉他手,竟然是比唐朝小了整整好几辈、老五当年的学生、被滚石解约的"铁风筝"乐队主唱、26岁的虞洋。对此不少人感到很奇怪,但事实证明虞洋是称职的。

个子并不高的虞洋是自荐得到这个机会的,之后第一次与乐队排练他就让乐队全体都大为惊艳,紧接着在唐朝赴香港演出上他又大放异彩,得到观众的赞誉。虞洋的长处在于不默守唐朝过去既定的演奏套路,能加进大胆的创新和自己的想法--毫无疑问,如果用得恰当,他会给唐朝未来的风格带进很多的新鲜元素。

而乐队的新经理人,是北京的著名乐评人、策划者黄燎原。作为唐朝的多年朋友,黄燎原是"经过了非常慎重的考虑"、甚至到网上观察歌迷意见后才出任这个位置的,他也是第一位和唐朝签订了具体合同的经理人。黄燎原的指导思想是乐队的一切都要正规化,他定下了很严格的时间表,甚至要求乐队每月都要有一首新歌出来,并要求丁武为自己过去的放浪形骸作书面检查--而丁武也无条件服从了。

转眼之间唐朝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由黄燎原筹划的一本《唐朝十年》大型画册也将在年底出版,届时乐队会有更具体、更大的计划……但对于我们这些歌迷来说,所希望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唐朝千万别再闹了,大家都用剩下的珍贵青春专心搞音乐吧!2003-9-11 23:33yudafu接着说黑豹。

  说实话,有关黑豹的话题比唐朝更让人难以开口,他们倒是基本上一直风平浪静的发展,每两年出一张唱片,平时在中国各地演出,毫不耽误,乐队阵容也挺稳定。可回顾起黑豹这几年来平平淡淡、乏善可陈的脚步,……又叫人说什么好呢?

  在中国摇滚圈里,黑豹与崔健、零点是唯一三组已经发行了五张以上唱片的摇滚艺人。但与后两者不一样的是,黑豹这支乐队的所有成就、多年来在市场上的巨大影响力,几乎全部来自他们的第一张专辑--91年的《黑豹》,若不是这张唱片,他们至今可能什么都不是,也不会有什么歌会被人记住。

  《黑豹》是中国摇滚乐迷最稔熟的一张作品了,里面收录的10首歌全部成了流行金曲,不分男女,谁都会唱、谁都爱听,就连张信哲到北京来开演唱会时要选唱一首摇滚歌,选的也是"无地自容",足见这些歌的风靡程度,再没有哪一张摇滚唱片能与之相比。而当时黑豹清新动听、情感炽烈的硬摇滚风格也成为无数少年乐手模仿的对象,第四代、第五代摇滚乐手如今虽然搞的是Punk,但当年大多是在黑豹音乐的启蒙下才投身摇滚乐的。这张专辑有着一种让人一听就喜欢的巨大魅力,它曾为中国摇滚争取到了广大的认同群体,今年25岁上下的一代人最初喜欢上摇滚乐,有90%的比例都应归功于黑豹,实在是善莫大焉,难怪曾有人说,黑豹"在中国义务普及了摇滚乐"。

  然而很可惜,像这样优美而深刻、激情而真挚的伟大作品,后来再也没有在黑豹的音乐旅途中出现过。事到如今,就是再不情愿,也应该承认确实是窦唯的创作和演唱带给了早期黑豹如斯风采。窦唯退出后,黑豹自组"鸿钛"公司,以峦树为主唱推出第二张专辑《光芒之神》,水准就已经大打折扣,不过至少还算及格,而黑豹第一波的余热还未消退,歌迷的继续狂热支持自不必说了,乐评也给予了相当程度的鼓励。但到黑豹内乱,因经济问题而致使兄弟反目,峦树、经纪人郭传林先后离队,换上了第三任主唱秦勇和键盘手冯小波,又与日本JVC唱片和"竹书文化"制作公司签下唱片约,"重新混音"再次推出秦勇版的《光芒之神》时,就开始有歌迷忍不住了,投书给一些著名的音乐杂志,字里行间对黑豹的失望已经流露无余。

  可是下坡路还没有走完,96年的《无是无非》专辑可以说完全失败,大部分作品平庸、内容空泛无力,拼命追求"大气"的结果是丢掉了质朴扎实,队员们的表现也强差人意。这一回乐评界对黑豹的怨气像火山爆发一样的集体发泄了出来,《无是无非》被指为"一张无是无非、空得没有脾气的唱片",并被一些音乐刊物在年底评为了当年"最差专辑"之一,真是有够惨。黑豹的反应非常强烈,最终使两位言辞中涉嫌人身侮辱成分(详见上文)的乐评人在报纸上公开声明道歉,这件事才算暂告了结。对此"豹爷"们说:"我们坚持了我们喜爱的风格,这难道有错吗?"

坚持是没什么错的,可做不好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其实这一点黑豹的队员们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难受。

97年,我带着黑豹乐队到广州作活动,晚上赵明义(黑豹鼓手,也是目前乐队实际意义上的队长和经理人)喝醉了,突然问我:"觉得我们现在的音乐怎么样?"我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勇气,张嘴就说:"不怎么样。"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收不住了,接着就把当年对黑豹的热爱和现今对黑豹的失望和盘托出--这些真的在我心里憋了好久了!

他听着,好半晌没有说话,眼神中有一种很深的痛苦。接着他长叹了口气,拍着大腿说:"你说得对……所以黑豹必需要变,我们下一次,就是要做回第一张专辑时的状态!"

他并没有白说,98年黑豹的新专辑《不能让我的烦恼没机会表白》果然做出了很多的改变,音乐上简洁明快了许多,也更富现代感了,歌词诚恳的探讨许多社会心理问题,力度与旋律感都有所完善。虽然仍旧听来平淡,但比之《无是无非》还是回升了不少,乐评因此也就没有给予什么打击。对于歌迷来说,这些年对黑豹的心态一直是以"希望--希望破灭--再希望--希望再次破灭"的模式循环的,还坚持听黑豹、买黑豹毋宁说只是一种念旧,这也是黑豹的唱片一直还能保持较大的销量的原因,而这张新专辑总算对这一趋势作了些遏制。

  黑豹在现场演出上也作了方针调整,那就是尽量多唱第一张专辑的老歌,有时在整场演出中几乎把整个第一张专辑都唱了一遍--但这等于公开承认,他们是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当年的创作水平了。当然,这一招对歌迷们是份外管用的,不管唱得怎么样,在北京的奥体中心体育场演唱会也好、在新乡的演唱会也好,都因此而受到观众热情的响应,赢回了不少掌声。

场面看上去是挺热烈的,但是,想到这样一支超级乐队,至今仍然只能靠"Dont break my heart"、靠"无地自容"、靠"怕你为自己流泪"维持声誉时,心里还是会挺难过。

就在最近,黑豹又有了新变化,从头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老成员、贝斯手王文杰因为不明原因退出,而剩下的成员比唐朝还让人惊讶,他们找来了一支在校大学生乐队"旧宫"(相当于第六代摇滚乐手)的年轻贝斯手接替王文杰。不知将来的黑豹要走向何方。


两条失意汉子:高旗/周韧

  有人幸就有人不幸,中国摇滚这十年来,有不少人发达、有不少人功成名就,但也有不少人怀才不遇、甚至挫折不断。但"不以成败论英雄",只要是面对命运的玩笑、失意的打击仍能忠于自我、屹立不倒的,就都是好汉子!

高旗就是一个,怎么说他也不能算走运的。91年当他因为音乐取向不同而脱离"呼吸"、另组超载乐队时,就有摇滚圈里精通命理的人士告诉他,"超载"这个名字起得不好,又有"走"、又有"车"、还有"戈",总之是留不住人,老散伙。结果果然不假,从此以后这支乐队成了北京摇滚乐手们的中转站,大家来了又走,进进出出先后有十余人之多。在签约出唱片之前的将近6年时间里,乐队更多的时候是只有高旗和吉他手韩鸿斌两个人,凄凄惨惨,生活也没有保障。然而出于对Thrash Metal的热爱,高旗还是咬牙挺了过来--在当时北京除了超载并没有什么别的Thrash Metal乐队,所以对中国摇滚来说,这支乐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贡献。

  早期的超载只在两个拼盘--《摇滚北京1》和《减灾十年摇滚音乐会》(这张唱片还是盗版的)中各留下了一首作品,"祖先的阴影"和"低下头是人间"的最初版本,很不成熟,但至少让中国也有了Thrash Metal的声音。而这时,同为第二代摇滚乐人的其它乐队已经大多数事业稳定,就连第三代的指南针、Again等乐队也都早出了专辑,高旗的心情不可能好到哪儿去,这也是他那时的创作深受舒本华悲观哲学影响的原因。

  到签约魔岩,超载才彻底解决了凑不齐人的问题,而鼓手王澜的日益出色和优秀的吉他手李延亮的加入无疑让乐队实力大增。对乐队的首张专辑,高旗真是用尽全副心血,包揽全部词曲编曲,把自己的全部人生观都搁了进去,探讨的都是生命里一系列重大的终极问题,而曲式与和声、调性上更是竭尽复杂之能事,使这张收集了他这6年来所有得意之作的《超载》的份量分外沉重。现在回想起来,高旗仍然对这张唱片很满意,"在那里边--我觉得我已经把自己对重金属的理解表达到头了,有很多首歌的题材太大了,简直就是不可能被重复的,一个创作者一生也就只能写一次。"

  但就是这张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力作,却一发行就产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效应--北京乐评人们的口径从来也没有像那次那样统一过,在各种媒体上对这张唱片一致臭骂,狂轰滥炸,无孔不入,有的乐评甚至把它评为"-1"颗星……总之是--这是有史以来评价最糟糕的中国摇滚作品。有关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上文有关章节已经有过叙述。

  恶评如潮,人人喊打,激烈的压力和嘲笑简直成了游不出去的汪洋大海,使身处风暴中心的高旗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一度他甚至到了崩溃的边缘,觉得"真的撑不下去了"。唯一让他欣慰的事,大概是这张唱片在市场上的销量了,很快就有了十余万张的不错成绩,歌迷的反应也相当热烈,这说明作为中国金属乐的名牌,超载还是很有市场潜力的。但乐评和市场的这种巨大反差很让高旗迷惑了一阵,那一段他总在怀疑:到底是谁错了?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时间最终公正的回答了高旗的疑问,而当他与超载乐队再度成为歌迷们视线的焦点时,他们身上的巨大变化都叫人有认不出来了之感。高旗剪短了头发,脱下皮装换上了时髦的紧身T恤,开始不再介意向公众展露自己俊美的外形,还在偶像剧里扎了一角。而变化更大的是超载的音乐,当他们在演出上展示新歌时,所有人都大出意外--那些颇具流行性的好听旋律、清爽锐利的编配、电气味道十足的节奏,还有现在已经在中国吉他手中排名数一数二的李延亮缤纷迷幻的吉他噪音实验……在在都与两年前超载标榜的重金属内核相去甚远,而高旗的演唱也放下了嘶吼。几个月以后乐评人们拿着超载的新专辑《魔幻蓝天》,对他们从内到外的新潮感觉又开始不安起来,很多人议论:超载的变化是不是被乐评给"骂"回去的?

  他笑了:"我就知道准会有人这么说!这当然没有联系。作音乐不可能一成不变,这两年里我的思路和爱好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上一张唱片的音乐早在录音前好几年就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算是对过去的一个全面总结,这回就想尝试些别的风格。新专辑基本脱离了金属乐,加进了很多舞蹈性和电子化的东西,旋律性也加强了。写歌也想写得轻松一些,别总那么沉重,所以这回的歌都比较阳光、好听。"

  高旗娓娓道来,神色间自然而自信,显然对对于生命中所必经的得失苦乐,这个坚强的家伙已经有了更深的感悟,各式各样缭绕在耳边的议论评价再也不会让他介怀。《魔幻蓝天》依然争议不少,有人自相矛盾地骂他"背叛了过去",他一笑置之;还有歌迷把他当作了"青春偶像"、"情歌王子",他也一笑置之;唱片上市后比《超载》反响更热烈,他也并不沾沾自喜。

  "我们几个见面时经常比谁的发型、服装更有形、更新潮呢!当然,唱片封面上的造型没有那么刻意,就像作音乐,Punk、电子、舞曲,这些新潮的东西我都会吸收采纳,但我不会让它控制我--甚至不用太在乎什么摇滚与流行之间的界限,只要是诚恳的音乐就可以了。"

  超载现在的阵容非常稳定,除了高旗、李延亮和王澜之外,还有原"面孔"乐队的欧阳,是名副其实的"全明星组合"。这一回乐队更加有意的突出了高旗的主导作用,所以《魔幻蓝天》打出的旗号是"高旗&超载"。

  《魔幻蓝天》是一张非常时尚、非常用心的唱片,好多地方可圈可点,但其中最精彩的却是高旗的词作。已经走出了舒本华的沉重与痛苦的高旗,转向发掘生命中更璀璨的感动,笔下跃动着美丽的理想主义诗句:

  "所有的今天/对所有的明天意味着昨天/所有的瞬间/对所有的未来意味着什么/陷入对你的爱/我感到生命澎湃/就在现在"

  

激流中蕴含着纯粹,高旗和超载,已经完全成熟了


(完)这是十几年前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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