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文论:陈正生文论选辑三篇

2023-05-25 17:04:50

一   笛艺三题

上海艺术研究所    陈正生

    一件好的乐器,应该具备音域宽广、音色优美、音准良好和发音敏锐等优点。一支笛子要达到上述要求,既要靠精工制作,更要靠娴熟的技巧。但是音域的宽广程度、音色的优美程度和音程的准确程度,都是相对的。这些问题既涉及到音律学,又涉及到音乐声学,还涉及到乐器制作工艺等诸学科,笔者拟就上述问题谈点一管之见和一己之得。

一、笛子的音域

    提及笛子的音域,人们会说,不就是二组半吗?好象没有多加讨论的必要。其实不然。

    笔者少年时代,所用之笛都为“匀孔笛”(即六个音孔之间距近乎相等)。这种笛的音律适应当时民间音乐的需求。尽管大同乐会的郑觐文,于一九三一年就设计了音准要求十分接近十二平均律的“律吕式”笛,但是这种笛因不适合民间音乐的要求二未流传开来。记得一九五五年吾师甘涛教授曾将他的一支十一孔笛赠于我(此笛为张燮林先生设计于三十年代,理当属于十二平均律),也未见此笛流传开来。这种旧式的匀孔笛,音域一般为二组,“6(高音la6上一点)音的发声不敏锐。五十年代末,上海已多用十二平均律的笛,此笛音域可达二组半,但“1(最高音do1上两点)发声不敏感,而“6(高音6却是常用音。如今笔者所制之笛,音域可达“4(最高音44上两点),“1”的音色良好。以上事实说明,笛子的音域可以适当增宽,而且已在逐步增宽。

    也许有人会说,笛子的音域不必要那么宽,能有二组半已足够了。实际上人们对乐器性能动要求,是不会满足的。赵松庭先生设计“排笛”一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希望笛子的音域更宽一点(不完全是音色和调性对比)。

    要把笛子的音域增宽到三组,具有很大的可能性。这有如下的根据。

    一支笛子只有六个音孔,何以能奏出二组乃至更多的音?原来这些音一部分是基音(如54诸音,一部分是第一泛音(如55),还有的属第二泛音(如62诸音)。由此可见,笛子奏出的泛音越多,(如第二泛音、第三泛音、乃至第四泛音),音域越宽。众所周知,泛音的被激发,可以借助于“泛音孔”,(俗称高音孔),而笛子是不设泛音孔的。假如我们在笛子上增开泛音孔,笛子的音域总该增宽一点吧?

    笛子基音及第一泛音的指法为常规指法,第六孔的“叉口”是为了改变该音孔的音高,属于特例。但是第二泛音全都是交叉指法,这是什么缘故?弦乐器的泛音有其内在规律:1/21/31/4……,难道笛子泛音的被激发成声就没有其内在规律?匀孔笛的音域只有十六度,十二平均律的笛子音域可以超出二组半,这不正好说明音孔位置得当与否,对泛音的激发有决定的意义?须知,十二平均律的音程是很接近三分损益律的!何况现今制作笛子,十二平均律也未必地道——实际上靠天然材料竹子制作的管乐器也无法地道。在制作笛子时,音孔位置上下略作挪动绝对不会影响音高,因为我们还可以通过音孔的大小来对音高加以调节。假若我们能认真地通过音孔位置影响泛音的关系作些研究,笛子的音域会增宽。

    不同调门的笛,对管径大小的要求也不同。笔者发现,管径同管长的比值越小,基音越不容易吹响,甚至无法吹响;管径同管长的比值越大,泛音的数量越少。正因为这个道理,我们应该加强对此问题的研究。关于管径同管长的比值,我国古代大多数文献记载着黄钟正律是130。波姆(Theobald  Boehm 17941880)在1847年给长笛定型时,也将管径同管长的比值定为130。我不知道波姆的这一规定出于什么理由,也不知他作此规定是否受中国古代律管影响。但是我们在笛子制作研究中,还是应该重视管径同管长比值对笛子音域和音色的影响这个问题的。

    竹笛的发声原理是:口中的气束(口风)经过吹孔边棱的分劈产生涡旋而发生边棱音,此音经过一定长度的气柱谐振而发声。笛子的音高同管长成反比,同口风力度成正比。吹孔边棱是影响边棱音的关键,因此吹孔对笛子的音域和音准有着重要的影响。

    十余年前俞逊发先生就提出“喷角”一说。此说认为,笛子音的高低不同,口风同笛子的的喷角也就各异。笔者根据笛子的发声原理,当时就提出异议。为了对“喷角说”进行验证,笔者借助“人工吹口”对笛子各音区的发声进行实际检验。结果证明,笛子无论是高音区还是低音区,口风同笛子的角度都毋须改变;但音区不同,产生边棱音的涡旋不同,造成了“喷角变化”的假象。这次实验,笔者不仅清晰地看到了不同音区涡旋的不同状态,而且意外地发现,那吹不响的“5”音5上两点),竟然比较容易地吹响了,音色也并不刺耳。可惜笔者没有条件摄下这些照片。笔者深信,若拍下这些照片,该是很有意义的。

笔者由此认定,目前笛子的音域是可以再增宽的。希望我们的研究人员、制作技师和演奏家,能通力合作。

二、笛子的音色

   笛子的总体音色是清脆、嘹亮,但具体而微却又有差别。杨荫浏先生刊于一九三七年《锡报》上《昆曲伴奏之乐器》一文中谈及笛,现借抄于后,作为此题议论的开端:“之诀有八:曰尖、沙、宕、脆、洪、亮、宽、敞。凡净及老生之曲,须吹得宏宕;正旦、冠生,须吹得脆亮;五旦、六旦尖细,而丑副所歌之曲,须吹得断续。”

    杨荫浏先生对伴奏昆曲各角色时应有的笛子音色所作的概括,十分精到。但是这诸般不同的音色,是一支笛子所能奏出,还是一支笛子只管一种音色,文中未作说明。惜乎笔者19551959年在南京乐社期间,每周为甘贡三老先生(吾师甘涛教授之父)换贴笛膜一次。甘老太爷每每夸奖笔者所贴笛膜最合他意,却未向他老人家请教。今却要对这问题妄作揣测。

    笔者认为,影响笛子音色的因素颇多,例如竹子的老嫩、厚薄、粗细,吹孔的形状,膜孔的位置、大小和形状等等。竹子老结、厚实、管径大,音色一定厚实;管径小,音色必然尖细;管径稍大而厚薄适中音色一定脆亮。又如膜孔,稍大则宏宕,偏小则尖细。这些都是演奏家和制作技师所共知的,毋须多说。本文拟就演奏方法对音色的影响谈点体会。

    前文述及,笔者在验证俞逊发先生所提出的“喷角”学说时,曾运用人工吹孔作吹奏实验。此吹口可在笔者自制的笛子上奏出55(两点5,即音域为三组)各音。笔者却意外地发现,用这种人工吹口在几支笛子上奏出的音色都比较统一:柔弱而又单调。这是什么原因?笔者猛省,这是因为此时的笛子发声缺少口腔共鸣的缘故。通过这次实验,笔者有意识地将口腔共鸣配合以气息控制,使箫、笛的音色变化更加自如。

    笔者由此得出如下结论,前文引述杨荫浏先生所谈笛子的不同音色,是完全可以在同一支笛子上获得的。我们的箫、笛爱好者,若在这上面化点功夫,笛艺必会长进。

三、笛子的音准

    音准,是最基本而又不是所有爱好音乐的人都难说清楚的问题。一位颇负盛誉的箫、笛制作师曾说,他所做的箫笛“音准误差小于一音分”。这不是大话,也不是蒙人,而是说话的人对于音律只是半知半解的缘故。

    首先,一音分的音程概念虽然明确,可是这位制作师却不知一音分在物理学上的含义。以下作点简单说明。笛的最低音理当是a1,即440赫兹。比此音低一音分的音为439.75赫兹,它仅比440赫兹低0.25赫兹。这两个音若同时奏出,需4秒钟才能出现一个“拍音”,目前尚无如此敏锐的听觉。如今曲笛奏出而能应用于演奏的最高音d4,其频率为2349.32赫兹,比它高一音分则为2350.68赫兹,该二音却相差1.36赫兹。这说明同是一音分,在不同的音域,差别是不一样的。这两个音若同响,0.74秒就出现一个拍音,人耳稍受训练即可听出来。

    其次,音准是依据律制为标准的,不同的律制,有不同的音准要求。例如,十二平均律的小二度为100音分,大二度为200音分,而三分损益律的大二度为203.91音分,小二度不仅有相距五个五度级、音程为90.22音分的古代小半音,还有七个五度级、音程为113.69的古代大半音。再如大三度,十二平均律为400音分,三分损益律为407.82音分,纯律则为386.31音分。至于我国民间的传统律制,有人误认作“七平均律”,杨荫浏先生曾不恰当地给它命名为“等差律”。律制有多种,该以哪一种律制为标准?当然,不同的乐曲,有不同的音准要求:在目前十二平均律普及的情况下,音准要求可以十二平均律为主。这儿我们不谈十二平均律的不足之处,也承认从理论上分析笛子可以制作得完全符合十二平均律。但是要做到音准的误差小于一音分,那只是奢望。理由很简单,因为在实际演奏过程中,音准是相对的。

    乐器是由演奏者掌握的。人们在演奏过程中总是凭听觉来调节音高;假若演奏者闭目塞听,那奏出的旋律一定不能使人满意。人的听觉能忍受10音分以内的误差,只要不超出这个误差范围,便可认定符合音准要求。

    乐器是由人掌握的,笛子的音准有时也因人而异。有时我们会遇到以下情况:一支笛子甲吹起来音是准的,乙吹起来音却不准。那么这支笛子的音究竟准不准呢?准!因为甲吹起来音程准确便是证据。至于乙吹起来音不准,那是因为乙的“口缝”(上下唇之间吹出口风的缝隙)位置同甲明显不同的缘故。此时,乙只要调整口缝位置,笛音就会准确。当然,如今笛子的吹口已开得很大,因口缝位置的明显差异而导致音准的变化已属罕见。此题涉及众多的音乐声学问题,故不赘述。

    正因为这个问题,制笛工人在校音时,要力求口缝位置不能有明显变化。本人有时雅兴所致,偶为挚友制支箫或笛,在校音时也是力求口型、运气情况和口缝位置与对方相同。假若你发现笛子的音不准,可以寻求合适的口缝位置(即合适的管端校正量),而不要随意挖大音孔。假若必须将口缝位置移得很后音才准,此时只将吹孔挖大一点点,音准自会改善。

                    刊台湾《北市国乐》第111期(19959月)



二  也谈竹笛音色

    提  要:本文就笛子制作和演奏两方面讨论了影响笛子音色的关键因素。

    关键词:竹笛;音色;吹孔;膜孔;口型

 

    南京艺术学院《音乐与表演》2003年第二期,刊载了王晓俊《中国竹笛音色综论》一文(以下简称“王文”)。该文从竹笛的主观和客观谅两个方面,讨论了影响竹笛音色的因素。王文认为,影响竹笛的客观因素有竹材选择、制作工艺,以及笛膜的选择等方面;主观因素则是演奏者的乐感。至于主观因素之间的协调,作者认为,应该注意呼吸的方法,口型、风门同口风、口劲之间的配合,并注意吹孔的位置。从中可以看出,王文力图从演奏、制作和音乐声学等诸多方面对竹笛音色进行全面分析。

    箫、笛是笔者所好。1956年初夏,吾师甘涛教授让我向当时空政文工团朱虎雄先生学习箫、笛制作。最近20多年来,笔者更是从箫、笛的历代演变和历代制作工艺状况,箫笛的音乐声学(当然也包括其重要分支音律学),以及演奏方法同音质、音律之间的关系等诸多方面,作了较为系统的研究。为此,本文意图对竹笛的音色略抒浅见。

    就王文的表达而言,笔者以为有不尽意的地方。首先想谈一谈这个问题。

    笔者以为,决定音色的主要因素,应该是技能的掌握和乐曲情绪或情趣的表达:再就是注意口风的位置,而不是“吹孔位置”。乐感,并不单纯地表现为音色——尽管音色是乐感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乐感应该是演奏者通过演奏技巧表达对乐曲阐释能力的体现。再就是当一支笛子制作成功后,“吹孔位置”就无法移动了,最多只能扩大而已——缩小都不太可能——除非将吹孔补上重挖。此时应该是口风相对吹孔的位置,而不是吹孔的位置。

    笛子音色的优劣,除材料以外,制作工艺和演奏方法更是重要的。有一个事实恐怕是大家都注意到的,那就是好的材料制作出的笛子,其音色并不一定都好。同样是好材料,制作出的笛子的音色之间却会存在着差异,其原因就是制作工艺上存在着差异的缘故。

    笛子上的孔,由四种功能的孔(吹孔、膜孔、音孔和调音孔)组成。它们又各自有自己的功能。笔者现将它们各自的功能,根据自己的研究心得简述如下。

    调音孔,除调整基音的音高而外,它还影响着超高吹音的激发;因此,若说调音孔影响笛子的音色,至多只影响这几个超高音的音色。音孔,一般为六个。它们除决定着各孔之间的相对音高(音程关系)而外,同时也影响笛子的音域,也就是说,各个音孔位置得当,音域就宽,最宽可接近三组。膜孔,是构成笛子特有音色的关键,它同时也影响笛子的音域和绝对音高。因为有无笛膜和笛膜的松紧,不仅使笛子的音色不同,其绝对音高也会发生些微的变化:即,笛膜由松至紧,以至于不贴笛膜,音也就由低而增高。吹孔,是笛子制作的最为关键的部位。它不仅决定着笛子的音色,同时还影响着笛子的绝对音高和相对音高(音准),此外更影响笛子音域的宽窄。这些问题,至今还没有引起人们的全面注意。

    根据以上所介绍的情况,笔者认为,制作工艺方面影响笛子音色的有吹孔和膜孔两部分。

    王文认为,笛膜的老嫩和松紧,对笛子的音色起重要作用,却没对膜孔展开讨论。实际上膜孔对笛子音色的重要影响,早就被人们所注意。上海大同乐会乐务主任郑觐文,于1932年就民族乐器改革的问题撰文时指出,笛子“旧法笛膜用圆孔,往往吹曲时,半途发干音变。近改为长圆形,摺文增多,则多时不致发干”,就是例证。

    郑觐文注意了膜孔的形状对笛子音色的影响,这是对的。但是膜孔的大小和位置,同样对音色有着密切的影响。

    膜孔大小对音色有影响,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至于膜孔的位置对音色和音域的影响该如何理解,其位置又该如何选定呢?原来膜孔的位置的选定以后,它只适宜笛子整个音域中某音区的共鸣,使这些音的音色特别脆亮。因此,理论上膜孔应该定在有利于笛子低、中、高各个音区共鸣之处,这就可以使整支笛子获得最好的音色。实际的情形并不那么简单。这儿有两个问题得考虑:一是笛子音域的宽窄是相对的,本人制作的笛子,最宽为三组缺一个大二度;二是各个音区对笛膜共鸣的要求不同,音越低共鸣的要求越大,发音才显得饱满,极高之音的共鸣则要求似有似无,以保证发音的脆亮而不粗野。这儿还有个问题值得我们注意,那就是笛膜的共鸣越大,所耗的能量越大,越不利于超高吹音的激发。这些问题都未见有人作过较为系统的研究。

    上面讲到,笛子的音越低,越需要笛膜的共鸣,以保证音色的厚实。为此,有人就在低音笛上开双膜孔。双膜孔的低音笛,各个音区的音色确实比单膜孔的音色统一而有所改进。当然,高音笛上就不宜开设双膜孔。这是因为高音笛的“量度”(管内径同管长的比值)大,双膜孔显然不利于高音激发的缘故。

    吹孔,是笛子的成声部分,其重要性理当为人们所注意,但是实际上人们对此问题的认识还比较模糊。尽管人们已经知道笛子的发声原理,乃是口中的吹气经过吹孔边棱的分劈,产生一对涡旋气流,此气流经过管内气柱的谐振而发声。笛子各个音区被激发成声时,对口风力度的要求是不同的。尤其是后一问题,可以说为每个笛子演奏者所共知。但是不同的口风力度所产生的不同涡旋的情况,恐怕就不是每个演奏者都知道的了。俞逊发的“不同音区需要不同喷角”的说法就是证明。为验证各个音区是否需要不同“喷角”,笔者曾经做过实验,发现这所谓的“喷角”变化,实际上乃是由不同音区涡旋不同所产生的假象。

    有鉴于此,吹孔开挖成圆形是绝对不正确的,那么椭圆形是否就得当了呢?当然也不行。吹孔需要有一定的棱角才有利于演奏时各个音区形成不同的涡旋。吹孔的大小还得同管径的大小成比例。

    以上是就笛子制作工艺方面来讨论竹笛音色的。以下还想从演奏方面极简略地讨论一下音色问题。

    上面提到,为了验证吹奏笛子各个音区是否需要不同喷角,也为了寻找笛子的音域极限,笔者曾做过“人工吹孔”来激发笛子成声。实验结果证明,人工吹口吹奏时,同一支笛子的音域,比直接吹奏略宽。原因是,人工吹口所能奏出的边棱音(气流涡旋),几乎是演奏者口型无法达到的。在验证过程中笔者发现,无论质量如何优良的笛子,用人工吹口吹奏出的音色,都极其单调。原来演奏者在吹奏过程中,为了保证口风的喷向吹孔的边棱,口腔也参与了共鸣:口腔的大小,与音色、音量有着直接的关系。笔者也曾运用口型(主要的口腔)的变化,在音色不易变化的洞箫上获得多种不同的音色变化。为此,笔者认为,所谓口型,并不是单指口缝的形态,而是口缝和口腔形态之总和。它是决定音色优劣之主观因素之关键。

 

注释:

    ①  见《申报》19321124日第12版《大同乐会改良普通丝竹乐器》。

(原载南京音乐学院学报《音乐与表演》2003年第3期)

 

三   谈谈《鹧鸪飞》的演变

上海艺术研究所  陈正生

    江南丝竹作为我国的特有乐种,它有本乐种特有的演奏模式和特有的组曲方式。

    1924614日晚,上海国乐研究社由郑镇昌、张志香、吴桐初、张萍舟、陈道中、秦仲功、蔡金台、浦梦古、李振家、俞光昌、王宏道、俞樾亭、陈挺芳等九人,通过无线电广播演奏《鹧鸪飞》,这是上海演奏《鹧鸪飞》的最早报导,1925年上海国乐研究社印刷了《鹧鸪飞》,这是如今能见到最早的《鹧鸪飞》谱。国乐研究社的谱,与严凡《中国雅乐集》的谱相同,所异者仅为板眼。国乐研究社的油印谱为中板的一眼板,严箇凡为三眼慢中板,乐曲添眼放慢,是加花的前提。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百代国乐队(森森乐队)演奏的《鹧鸪飞》,已将国乐研究社的第一拍拆散,并将板眼重组;第一小节已具备趋散的倾向。1939年卫仲乐先生在美国灌制唱片的演奏,速度已趋于极慢板,同50年代的独奏谱极为接近。上世纪五十年代金祖礼先生所订的《鹧鸪飞》,是标准化的江南丝竹演奏谱,由慢板、中板、快板组成。此后的笛子独奏曲《鹧鸪飞》,所遵循的是江南丝竹的慢板,以及中板和快板的糅合。请参阅以下谱例:

    1925年上海国乐研究社谱   

2135 6513 | 221 2 | 2356 3532 | 1  2356 | 3 2315 | 665 6 |

    192610月出版的凡编《中国雅乐集》谱    

21 35 65 13 | 2 21 2 | 23 56 35 32 | 1— 23 56 | 3— 23 15 | 6 65 6 —|

    三十年代百代国乐队谱    

2  1  3  5 | 65 13 2 2316 | 2— 23 56 | 35 32 1— | 23 56 3— | 23 15 6 65 | 6

    1939年卫仲乐先生演奏谱        慢板

32 21|43— 65—|76.656 12356 2.3 22316 |2.3 235 32323 536765 |   

32356 356765321· 61| 2.3 5764 3 3256 | 2135 12567 6.5 6157 | 6. 56

    五十年代金祖礼先生订丝竹谱

慢板 3221·  6 | 4365|656 1235 223 2316 |2·3 223 576754 |3254 3526 1·6 |

223 576754 3· 56 |2435 1257 6 6153 | 6 613256 

中板  2356 3215 6.5 6153 |6· 23

快板  2.3 15 6 65 | 6 —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民族民间器乐曲集成·湖南卷》编辑部还专门派人来上海了解《鹧鸪飞》一曲的情况。原来鹧鸪早已飞离了湖南——在湖南《鹧鸪飞》一曲早已音踪全无。编辑部来人向演奏家请教,演奏家再著名,对此曲的来龙去脉却也说不清、道不明,笔者花了不少力气,至今也未查出个子丑寅卯。认定它是湖南民间曲,是因为严箇凡《中国雅乐集》在曲名上注了“湖南”二字,仅此而已,无其他只字说明。

    《鹧鸪飞》演变成独奏曲以后,演奏者着意在“飞”字上狠下功夫。鹧鸪,属鸡形目雉科,突发飞行速度虽快,但持续时间却短,无法翱翔,因此笛子独奏曲《鹧鸪飞》的曲名与乐曲的意境似乎已不存在太大的关系,它仅成了乐曲的代用符号而已。

    唐代诗人张籍有乐府诗《湘江曲》颇负盛名,其中有诗句:“送人发,送人归,白苹茫茫鹧鸪飞。湘江居湖南四大江流之首,严箇凡是否因《鹧鸪飞》想起张籍“湘江曲”而认定它产生于“湖南”?这就同现代曾侯乙编钟发掘以后,有音乐家怀疑二千多年前中国是否已有十二平均律一样。首先申明,严箇凡定《鹧鸪飞》为湖南民间乐曲,是否因张籍的《湘江曲》,乃是笔者的臆说。

(载《中国竹笛》第47期,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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