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当笛声响起,你想起了什么?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笛声暗飞，飘浮起的都是旧日时光。那些人，那些事，若隐若现。他们如此温馨地，停在那乡间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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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 声 悠 扬         

                  吴子长 / 文

春天里一个双休日的下午，我午睡起来，泡了一杯浓茶坐在阳台上看书。自从搬入新居以后，阳台就成了我的书房，特别是春天或秋天的午后，太阳已不像夏天那么猛烈，而且角度也有了变化，温柔的阳光通过窗玻璃斜斜地照进来，阳台上顿时明媚而灿烂，几盆不怎么名贵的花草在阳光的沐浴下，发出清新宜人的气息。

这天，我正在聚精会神地读着《王国维传》，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隐隐约约地从阳台窗户的缝隙间挤了进来，像那似有若无的天籁，又像我茶杯里那袅袅升腾而起的一团热气，飘在我家的阳台上，浮在我的面前。我夹好书签，放下书站了起来，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腰背一边打开窗户。

这时，一阵更加清脆嘹亮的笛声伴随着春天那温润微甜的气息向我扑面而来。在刚打开窗户的一刹那，我还以为是一种幻觉，是以前曾经读过的哪一本书里的一个细节。然而，当我喝了一口浓茶清醒了一下，我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笛声，是从那一个一个笛孔里发出的声音。这时我惊讶了，甚至有些感动了。因为这声音我太熟悉，是那种久违了的声音！

现在还有谁吹笛子呢？！当我确认这就是笛声，而且就是从我家对面那栋楼的一个窗户里飘出来的笛声以后，我发出这样的疑问和感叹。现在不要说在这样的居民小区这样的一个下午，就是平时的电视机收音机里也很难听到笛声了。现在我们满耳听到的只有那些洋乐器发出的声音，什么钢琴、小提琴、电子琴、萨克斯、双簧管等等发出的声音。

久违了，那激越悠扬的笛声！

我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时，是经常听到竹笛的声音的，那牧童横笛牛背上的场景多少次在我的梦中出现。当然，那时除了笛子的声音以外，有时也能听到二胡或口琴的声音。我英年早逝的大哥就曾经教过我学二胡。那时我还小，贪玩，耐不住寂寞和烦琐，学了两个晚上就不学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许多人都在生产队的场地上乘凉，我大哥坐在凉床上一边乘凉一边咿咿哑哑地拉着二胡，吸引了不少听众。大哥虽然没有上过一天学，但人很聪明，学什么像什么，他不仅会拉二胡，还会做二胡，他用的二胡就是他自己用毛竹筒和蛇皮做的。他会拉很多曲子，什么《孟姜女》、《十八里乡送》、《十二月花名》等等，当然更多还是那些红色歌曲。

那时我大概已经上了初中，正是心理上毛毛躁躁的年龄，难得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当我和小伙伴们玩了一圈后停在他身边时，他突然说要教我学二胡。我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但拘于面子我还是坐下来接过二胡学了起来。连续两个晚上，我收了收那颗躁动不安心坐在他身边吱吱呜呜地拉着胡琴。可是，第三天晚上我就跑得远远的，连哆来咪发嗦啦唏都没学会就再不愿学了，从此我再也没有摸过二胡。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是非常贫乏的，不要说电视机收音机，有的地方连电都没有，就是有电也是经常停电，等于没有，一些不甘寂寞的年轻人就买来笛子自娱其乐。在所有的乐器中，笛子是最容易学的，我们那里有一句俗语：千日胡琴百日箫，笛子只要一夜教。也就是说，你要学会拉二胡至少要三年时间，要想学会洞箫至少要三个月时间，而竹笛只要一晚上就能学会。

竹笛不仅好学，而且价格也非常便宜，农村供销社的柜台里放着一大捆，几角钱就能买到一根，当然，一些家庭条件稍好的，或那些刚从学校毕业回来的中学生，有的也花几块钱买一个口琴来吹。我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哪一天能有一个口琴。

那时乡村夏天的夜晚是最热闹，天还没黑人们就把凉床搬到外面，或排成一溜，或集中一处，吃过晚饭就到外面乘凉，有的整夜都睡在外面。，或聊天，或说一些鬼怪故事，吓得我们夜晚时常做恶梦。那些会吹笛子的人就把竹笛随身带着，兴致来了就吹上那么一曲，给乡村的夜晚增添了一层诗意般的色彩。

离开乡村二十多年了，我再也听不到过竹笛的声音了，今天突然听到从对面楼上发出的悠扬的笛声，感到无比的欣喜和激动，它又一次把我拉回到童年的回忆里。

住在小区里，时常会听到这样或那样的乐器的声音，因为现在许多家庭都注重素质教育，小区里许多人家的孩子都在学各种各样的乐器，黄昏或傍晚到楼下散步，经常会从哪一栋楼的哪一个窗户里传出钢琴的声音、小提琴的声音、电子琴的声音、双簧管的声音……但是，就是没有听到过竹笛的声音，也许孩子们是不屑于学这种过时了的又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玩意，而大人们又都很忙，生活的压力，生存的压力使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自娱其乐。

自从春天的那个午后，每到周末，我就泡一杯浓茶早早地守候在窗前。果然，有时是下午三点多，有时是下午四点多，那悠扬的笛声就从对面的楼上传过来。他吹的大多是一些老歌，什么《洪湖水，浪打浪》、《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太阳岛上》等等，许多我已经不记得名字了，但都是一些我非常熟悉的旋律。我说是他而不是她，这是我的感觉，我从没有见过他，而且我相信他的年龄一定比我大，可能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我有好多次想走过去敲开他的门与他好好谈谈，有几次我已经下了楼，转到他的楼下，但我还是没有走上去，我站在楼下听了一会又折返回来了。我觉得见还不如不见的好，真的见了面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年轻时一定有过许多梦想，如今，人到中年依然有一颗良好的心态，在这日益喧嚣的世界里依然能守住一片宁静，是多么的不易啊。        

                                                   写于2005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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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听听笛音，洗净尘嚣，让往事重现，让记忆走回乡村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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