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 | 这部动画终结了宫崎骏的半生纠结

2020-11-16 20:31:25

20年前的今天,《幽灵公主》公映,1.48亿美元的日本票房刷新纪录;它也是第一部获得“岛国奥斯卡” 日本电影学院奖最佳影片的动画电影,故事和美术影响了《阿凡达》、《金刚:骷髅岛》等影片。



《幽灵公主》海报


  一个被怨念诅咒的孤胆少年遇到一朵被犬神养大的带刺玫瑰,几路人马共同演绎了一部人神交战、悲壮苍茫的奇幻史诗——这就是让宫崎骏声名大噪,引发了1997年岛国票房地震的《幽灵公主》。


  飞鸟与珊的乱世传奇,人类与自然的厮杀博弈,久石让那荡气回肠的配乐,勇敢活下去的经典台词都成为了宫崎骏影迷难以磨灭的影像记忆。而《幽灵公主》作为宫崎骏艺术生涯的分水岭,也承载了宫老对于人与自然,生命与死亡,工业与生态的终极思考。


  20年前的今天,《幽灵公主》与公众见面。20年后的今天,我们不妨跟随那漫山遍野的摇头木灵,重返那片由麒麟兽守护的奇幻森林,在重温那段纯美的少年奇缘的同时,感受宫崎骏美学历久弥新的影像魅力。


世间无乐土,勇敢活下去



  

       世有公认,宫崎骏的作品是全年龄向的。龙猫、白龙、红猪罗森,宫老笔下鲜活的动漫形象深入人心,主人公也大多是单纯淳朴的少女——千寻、娜乌西卡、魔女琪琪等等经典形象都有着完整的成长转折与感人的自我觉醒,再加上奇幻浪漫的画风配乐,小人物拯救苍生的英雄史诗,宫老的作品不仅是想象力与脑洞齐飞的视觉盛宴,更是一段用爱感化世人的心路历程。普世价值和乐观精神,是宫老享誉全球的原因所在。


  然而,1997年《幽灵公主》的出现却让众多吉卜力影迷大跌眼镜,一向人畜无害的宫崎骏电影里竟然出现了断肢,斩首,坦胸等“重口味”画面,而影片复杂写实化的人物塑造更是超越了商业类型片的非黑即白。最重要的是,宫崎骏在《幽灵公主》中忘了“初心”,不再将大自然视为崇高圣洁的象征。


  回望1984年的《风之谷》,娜乌西卡用生命的代价,平衡了腐海与人类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人类愚蠢而贪婪,王虫庄严而高贵,宫崎骏对于自然的歌颂和对人类的反思,几乎达到了二元对立的地步。但到了1997年的《幽灵公主》,人与自然的界限已经不再明晰,山神有了人类的劣根,人类的恶行也有着历史合理性,正因为黑暗与光明共存,片中的人物和故事才需要我们反复推敲。


  

       飞鸟(阿席达卡):这是宫老作品中为数不多的男性主角,却继承了“宫女郎“一贯的救世形象,他理性,睿智,博爱,骁勇善战,颜值更是加分项。然而他却背负了本不该承受的死亡诅咒。


  在宫老看来,这种好人不长命的荒谬正是人类世界的常态。同时,受到约翰福特西部片的影响,宫老将飞鸟塑造成了一个与环境高度对立的孤胆英雄,并将他放逐到冲突斗争的中心,任由时代的车轮无情碾压。不管是人类还是兽神都不待见这个拉架的程咬金,就连吃瓜武士见到他也是先放箭再问话。


  没有人对他的行动报以期待,即便力挽狂澜拯救苍生,也没人对他说过一句谢谢,英雄人设的飞鸟在片中俨然沦为了“卑鄙的外乡人”。


  既然城里套路这么深,少侠为何不回农村呢?在《幽灵公主》的幕后访谈中,宫老给出了解释:“自从飞鸟剪下发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虾夷族驱逐了。”某种意义上说,《幽灵公主》中的飞鸟和珊和娜乌西卡,魔女琪琪、少女希达一样,都是不被时局接受的 “无根者”, 而宫崎骏本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二战的阴霾,父辈的血债夺走了他的童年,,以日本为耻的宫老经常被右翼分子污蔑为“”。


  但宫崎骏对生命的终极关怀却始终如一,就像片中的飞鸟一样,即便人类愚蠢自大,即便兽神冥顽不化,双方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生存。飞鸟不能帮助兽神夺回森林让村民挨饿而死,。而他能做的,只有在人类与自然的厮杀中奔走周旋,螳臂当车飞蛾扑火一般为双方送去和平的希望。


  影片的最后,历史的洪流并没有因为飞鸟的感召而改向——人类和自然两败俱伤。这样的结局或许正是宫老一直期盼的。63岁的宫老曾半开玩笑的说:“我希望再活30年。我想看到东京被大海淹没,NTV(日本电视公司)的电视塔成为孤岛。我想看到曼哈顿成为水下之城……我对这一切感到兴奋,因为金钱和欲望,所有这一切会走向崩溃,绿色的杂草将接管世界。”生命不息,斗争不止,天灾人祸,因果循环,尽管历史的洪流无力改变,尽管人类的扩张仍是常态,但面对来之不易的新秩序,我们却得以重拾希望,勇敢地活下去。


  

       珊(幽灵公主):和飞鸟一样,幽灵公主珊在片中也经历着自我,身份,立场的矛盾。一方面,她是狼神养大的“半兽人”,领地意识、攻击欲望等兽性改造压制了人性情感,无从选择地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另一方面,她又因为人类血统不被其他兽神认可。


  从本质上来讲,珊和飞鸟都被无法释放的自我矛盾煎熬着。飞鸟和珊之间亦敌亦友,相爱相杀的戏码,也是珊逐步实现自我觉醒的过程。尤其是珊在听到那句“你好美”后被撩的少女心扑通乱跳,小脸通红,小鹿乱撞的反应以及阻止猩猩吃人的举动,都将珊身为人类女性对美的本能追求,以及骨子里流淌的母性特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影片结束,珊依旧没有完全放下仇恨,但对待人类的态度已不再是你死我活,人物与主题一以贯之地多元立体,极富现实色彩。就好像人与自然的矛盾虽然不可调和,工业发展与生态平衡的对立仍将循环,但不管多么痛苦,我们依旧可以选择珍惜当下,勇敢的活下去。


  

       幻姬(黑帽大人):成长于昭和时代的工业浪潮,,坚持动画原教旨主义的宫崎骏对工业背景下诞生的娱乐产品嗤之以鼻,厌恶资本全球化带来的信仰坍塌。


  他将这股情绪通通发泄在了画布上——《风之谷》中的库夏娜公主(漫画中并非反派),《天空之城》中的罗穆斯卡,都仗着重工业文明船坚炮利,强取豪夺完成资本积累,他们已经失去对自然的敬畏,是人类贪欲的代表。此时的宫崎骏正处在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蜜月期”,。


  到了1997年的《幽灵公主》,宫老依旧将人类设定为侵略的一方,但在塑造关键“反派”角色“幻姬”艾柏西大人时,宫老却没有将她类型化为纯粹的恶人。在片中,幻姬砍伐森林,改良火枪,,但她的出发点仅仅是为了维持炼铁城百姓的生存需求,就连串通皇帝间谍弑杀麒麟兽,也是为了得到朝廷势力的庇护。


  身为宫老理想化的“女性改革者”,幻姬还接纳了麻风病人,失足女性等社会弱势群体(皆为幕后访谈补充,宫老曾探访国立麻风病疗养所,并为村中的女性构想了一个贫苦出身)。然而正是这样一位兼济天下的“大善人”,却是飞鸟死亡诅咒的痛苦之源。 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感,想必每一个观众也都感同身受。


  影片中有这样一段对话相当点题—当飞鸟问起炼铁城的女工们工作是否辛苦,女工们都说“不辛苦!“飞鸟愣住了,只说了一句:“这样啊。”据宫老解释:“飞鸟此举意在体察民情,如果女工们说辛苦,观众自然也会将炼铁厂视为一座血汗工厂。”这样一来,全片变成正邪对抗很容易产生观影快感。但如果说不辛苦,就足以见得幻姬大人深得民心,观众便会陷入到又爱又恨的纠结矛盾中。


  这种矛盾与纠结不仅体现在对待角色的情感立场,放大到整个影片来看,一方是民风淳朴,母仪天下,鳏寡孤独残人尽其力的大同社会。一方是树影婆娑,生意盎然,未被工业污染的“照叶树林”,这两座宫崎骏穷极一生追寻的乌托邦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与价值,也有着产生冲突的合理性。问题来了,鱼和熊掌如何兼得?


  

       山神(麒麟兽为代表):1984年宫老来华却被国产动画愈发浓烈的铜臭味熏走。1990年代初,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这些都加剧了宫崎骏对现实的失望。


,开始对他幻想中不染尘俗中的“照叶树林”(源自植物学家中尾佐助对居住在照叶树林带的日本原住民“绳文人”文化的研究,宫崎骏认为自己是“绳文人后裔”,而不是“”祖先“弥生人”的后裔)产生了质疑。而这种质疑的结果,不仅体现在为幻姬这样的人类反派赋予正面形象,宫崎骏一往情深的自然女神也有了世俗阴暗的一面。


  在《幽灵公主》中,人与自然的界限已经不再明晰,山神能够与人沟通,他们的行为举止也更像人类,傲娇,迂腐,守旧,内讧,冥顽不化,各立山头自取灭亡,神族的血统也净化不了滔天的怨念。面对人类的长枪短炮,野猪大军却只会堵枪眼以死明志。就连身为至高神明的麒麟兽也是生命与死亡的双重化身,甚至能被人类轻而易举射爆。


  自然势力不再具有超脱世俗的灵性与神性,不再拥有遗世独立的高贵血统,相反变得更加世俗化。戏外,在美轮明宏为莫娜配音时,宫老给出了这样的建议:“你就当莫娜和乙事主曾是对恋人,两人大概100年前分手了,那时候乙事主还是头魁梧的野猪,如今老眼昏花连话都不会说了。“可见,所谓的山神不过是披着兽皮的人罢了。


  “自然是很残忍的,会否定文化或文明,别以为努力环保就行了,很有可能会结果完全相反。”从这段宫老对《幽灵公主》的总结中不难看出,宫崎骏曾经一边倒的自然观已经趋于中立,这种转变始于上文提到的东欧剧变——91年苏联解体后,。


  紧接着就重启了《风之谷》漫画的连载。之后的故事相比起同名动画只能用悲观厌世来形容,原来王虫与腐海中的生态圈都是人造的,净化过的极乐世界肉体无法到达,而娜乌西卡和其他未来人类也只能在污染的环境中挣扎求生...这一设定无疑彻底否定了娜乌西卡的努力,也粉碎了世界和平的希望。


  当然,宫老最终也迈过了这道心坎,对大自然的一往情深不等于对人类的厌恶。于是,天空之城开始接地气,照叶树林变的世俗化,人性与神性共生,污浊与纯净并存,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无论是于1994完结的《风之谷》漫画,还是这部1997年的《幽灵公主》,最后都有一个悲喜交加的结局,都留下了“世间无乐土,勇敢活下去”的前进方向。这或许是宫崎骏对人与自然的母题上下求索纠结半生后,以中庸之道换取内心宁静的一种写照。


《幽灵公主》手稿

  14.4万张赛璐璐,宫崎骏亲自修改了8万张原画,时长133分钟,加入3D渲染和电脑成像技术,《幽灵公主》的成本高达 23.5亿日元。巨大的工作与回本压力加上新人进度太慢无法按时完工,导致“暴君“宫崎骏经常在工作室发飙:“身为职业动画师却画不好画,你们不觉得惭愧吗?“对新人失去耐心的宫老最终还是将任务分配给了老画师。


  但即使这样,影片的绘制工作也是赶在上映前几个月才完成。然而,接下来的票房争霸,等待《幽灵公主》的却是好莱坞几大超级IP的围追堵截……


  本片的烂番茄新鲜度高达92%,一向唱黑脸的MTC给出了76分,《芝加哥太阳时报》,《娱乐周刊》,《洛杉矶时报》等多家主流媒体纷纷折服于宫老精致细腻的绘画手艺,立体丰满的人物塑造,久石让婉转动人的原声配乐。“宫崎骏所表达的中立观点,实现了了严肃主题和戏剧情节的平衡。”“拥有秒杀迪士尼动画的艺术与人文高度。”等等褒奖不胜枚举。


  奖项方面,《幽灵公主》是第一部获得“岛国奥斯卡” 日本电影学院奖最佳影片的动画电影。不过在1997年“日本旬报十佳”评选中,影片输给当年获得戛纳金棕榈奖今村昌平的《鳗鱼》,屈居第二。《幽灵公主》也曾代表日本电影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海选(很遗憾,没有被提名),宫崎骏还凭借本片获得了2000年的艾美奖提名。


  从《幽灵公主》开始,宫崎骏有了许多转变——他不再聘请职业声优为主要角色赋予灵魂,他认为商业动画片的职业声优的表现太过夸张;他的创作不再预设结局,因为制作电影就像航海,充满惊险与悬念,这样的电影会更有意思。


  他不再纠结于人与自然的冲突,之后的《千与千寻》,《哈尔的移动城堡》回归了童话寓言叙事,也终于在《悬崖上的金鱼姬》中和他“单恋”了半辈子的大自然分道扬镳。《幽灵公主》也因为以上原因成为了宫崎骏艺术人生中的分水岭。


  在《幽灵公主》的结尾,万物复苏,百废待兴,旧时代消亡,新秩序诞生,飞鸟与珊望向重焕生机的原野,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此时的宫崎骏已不再是那个愤世嫉俗,以画笔为匕首替天行道的护林员,而是在片尾化身成为了不问世事的木灵,沉浸在这片难以割舍的心灵净土,这时的他知道,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画下去。

来源:时光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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