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征文比赛一等奖作品——《忘了》

2023-05-25 17:04:50


(本文系箫友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近日和几个朋友聊天,聊到我们曾雅集的西湖边一个茶馆很是不错,可以品新茶吹竹箫看满池夏荷,但就是想不起这个茶馆的名字。他们问我是否记得,我回答:“忘了。”忽然有种想法,假如将来我也有机缘要开一个茶馆的话,也许就应该起名字叫“忘了茶馆”。

 

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把好多经历过的事情都忘个差不多了,最多依稀记得大概。包括自己钟爱的箫,应该也吹了二十年了吧?什么时候第一次接触箫,忘了;为什么要吹箫,忘了;哪个箫谱我还记在脑子里,忘了,统统忘了…

 

我买的第一支箫,应该是我买了送给爸爸的,因为他老是吹嘘自己年轻时弟兄几个都是村子里红白喜事的吹鼓手,而他比较擅长的就是吹箫和唱“看那个王二姐,好呀么好模样。”我就在大一暑假经过地级市的时候,从百货大楼买了笛箫各一支,二胡一把送给他。其实父亲倒是对二胡情有独钟,笛子也有点感觉,箫基本上就是由我拿来研究怎么弄出声音了。我应该是吹了两晚才吹响。当然如我所述,细节我全忘了,也可能是我高中的时候买了一支箫给父亲,大学暑假又买了笛子和二胡。我觉得第二个版本比较靠谱,这样又把我接触箫的时间提前了一两年。

 

刚接触箫,为了吹响确实是费了好大劲儿,我父亲基本上没教我什么,只告诉我1234567的指法,好像与现在书上的六孔箫指法还有出入。总而言之,我是完全摸索着前进,所以也对拜师傅一直没有太大兴趣,但这也就直接导致我不断地进入一个有一个误区。当时也没有什么教材,只是尝试着吹电视剧和电影插曲。我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是电视剧《欧阳修》的插曲《生查子》,觉得欧阳老头真是从平凡处能写出这么伟大以至于流芳千古的东西来,现在的那些小小文学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古代的文学家往往同时是政治家或者其他的什么家,至少也是个家庭主妇,现在的少年文学家我实在不敢评价,除了觉得他们的运动鞋挺“哈韩”的

 

然后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在济南新华书店旁边的一个乐器店买了一把60元左右的箫,生产厂是“苏州民族乐器一厂”,当然那时候的箫基本上还是六孔,应该是1997年之前。这把箫已经相当好了,我甚至怀疑保不准是邹叙生等老师傅做的。我当时吹一本叫做《中外民歌222首》中的一首《天涯何处无芳草》,已经让同宿舍的家伙觉得是天籁之音(当然那时候大家对天籁的定义相对比较低)。书和谱子都被我吹烂了。可惜后来再也找不到这本书和这个谱子了。我还努力了一下,查不少网上书店的目录什么的,但最终没能找到这本书。

 

后来企业破产了,我决定学学英语出国。住在山师大的宿舍里,我也不停地吹啊吹啊。吹过的大部分曲子都忘掉了,但有两首曲子,分别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和《牧羊姑娘》,总是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泪流满面。我一遍一遍地吹,用不同的指法吹,筒音做51236,吹得泪流满面。这期间还有两件事情我不容易忘记:一是曾经有一位外国老太太告诉我说背下谱子站起来吹是对听众的尊重,再一件是另一位外国老太太和她的老母亲一起上千佛山坐在石阶上听我吹箫。我知道我吹得不好,但能有两位老太太对我那么爱护,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小女人让我心痛,老女人让我心宽。我,也算满足了。

 

企业破产了,女友分手了,只有出国了。我选择去了以色列,去看看千禧年的圣地。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中东相对比较危险,那些走后门靠关系拿国家奖学金的人一般也不会选择去。我去以色列的时候带了两把箫,一把是那根苏州民族乐器一厂的六孔,一把是杭州应明章的八孔,在一家乐器店花了近三百元买的。在1999年,这么多钱买把箫,我也算是真正的发烧友了。在以色列关于箫的最直接的印象是在千禧年的新年之夜,当信奉的那些阿拉伯人放爆竹庆贺新年的时候(犹太和伊斯兰历法的新年是不同的),我在宿舍里又是在不停的吹箫。当时正在琢磨八孔箫的指法,而给我留下印象的谱子的印象就是吴华和彦平编著的《箫演奏技法》里面的《阿莱城姑娘》。好难吹啊,我都难以想象,我那整栋宿舍楼的异国兄弟姐妹们怎么就能够忍受我吹上那么半夜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爆竹在噼噼啪啪地响,洞箫在呜呜咽咽地吹……我现在的邻家老太太还曾经派女儿来干预过我一下,但当时那满楼的青年男女竟然不把我的发泄当回事儿。我,我郁闷啊。

 

当我离开以色列的时候,一位犹太朋友说要买我的箫。我不好意思收钱,就用我的那把“苏州民族乐器”一厂生产的六孔箫换了他自己做的一把排箫。当时那把六孔箫由于中东的干旱气候漆皮已经皲裂了。但后来我发现,朋友们更加怀念的还真是那把老六孔箫,觉得味道很足。而那把八孔箫,也许因为我的指法还不熟,大家没有多少共鸣。我后悔不迭,觉得真不应该就因为六孔箫便宜,就几乎是白白送人。想想我那把箫滞留在中东的大漠之中,也实在没有什么人可以吹,如一个漂泊天涯永远不会为异族赏识的游子,我哭,我哭…

 

后来就回国了。回国后的大部分故事也基本上忘掉了,只记得曾经参加过西塘几位朋友的雅集,从此进入了箫雅集这么一个圈子,在月下吹箫,在竹林中听琴……醉后吟万壑松风,听千山月色。松风依旧,月色撩人,朋友却如走马灯班更换。我只记得朋友批评我是自学成才的松口风,属于非主流。我晕…  加入组织的好处在于可以博采众家之长。我和朋友们一起到邹叙生师傅处购箫,到谭谓裕大师处听课……等等。期间也不期而遇了很多朋友,还有洞箫名师罗守诚和陈悦……世界是如此之大,对笛萧的理解又是如此的丰富多彩。我庆幸结交了很多朋友。

 

与箫雅集网站的缘分也是如此。我应该是在五年前和北极狼獾和江山归雁等朋友相识,虽然后来没有多少的沟通,但偶有相聚。我的箫包还是江山归雁给我的呢。我觉得可以浓墨重彩谈一笔的是我在箫依人等朋友的组织下,与罗守诚等大师一起去杭州参加钱塘箫社的活动。罗老师是我好几位朋友的师傅。我也就跟着这么一帮朋友瞎混。钱塘箫社,应该是沈英彪先声组织了活动,于是上海箫社的箫依人等朋友便欣然助兴。我本非个中人物,但仰慕罗老师和其他老师的名声,便欣然前往。席间见到陈悦老师如此雍容漂亮,罗守诚老师如此如此镇定老辣。受益匪浅,受益匪浅啊。

 

另外还要自我辩护一下。朋友们一直认为我是松口风而不入流,然]2009年夏季的某一天,具体日期记不得了,台湾文松老师说我的松口风正好和其推崇的技法相符。呵呵,我,兴奋之下,便请了一只文松箫,以便经常品味。我所谓的“松口风”终于有了知己。我哭,我哭,我痛哭… 再后来,就是和上海的箫友们爬了一次三清山,爬上去,爬下来。大家的感情益深,我忽然觉得我的箫艺也精进了…. . 忘了,忘了…..人世间有这么多事情我都忘了,唯有这关于箫的多事情,我总是不能忘怀。

 

箫,你这个所谓文人隐士的乐器,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觉得你即是文人的避世梦想,又是武士的入世号角呢?忘了,忘了。世事繁复,经历太多,终于忘了太多哦。忘了,统统忘了。如果我将来开茶馆的话,将命名为“忘了茶馆”;如果我将来开箫馆的话,将命名为“忘了箫馆”。…

 

是啊,我经历了这许多许多的事情,细节却统统忘了...... 我的箫,你莫非是搅拌这世事的一根忘情竹,让我忘掉了这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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