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30 21:06:52
戏曲被定义为一门综合性的艺术,涵盖文学、表演、绘画、雕塑、舞蹈、音乐等各个门类。同一出戏,有人看的是剧情是否合理,有人关注的是演员的人物塑造,还有人在衡量舞美是否“喧宾夺主”……所以,我们虽然爱戏,可也没法深入到每一个领域,那么,我们不妨来看看每一个领域里的“看戏人”都是怎么从一出戏中看出“门道”的吧——
以京剧《战宛城》中的“行弦”看戏曲的“一曲多用”
不久前,在北京长安大戏院观看了“北京京剧院2016年青年京剧演员挑战赛”的闭幕演出剧目《战宛城》,在观剧过程中,有一段“行弦”音乐使我产生了一些思考。
戏曲音乐的出现,大大的丰富了中国民间音乐的内涵,使得世界音乐又多了一支绚烂之花,它是对世界音乐的一种重大的贡献,我认为这种贡献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以上下句为主的“腔”的产生,他以一种符合本土特色,极具“土味儿”的美学特征为标准,依据“依字行腔”的创作规律所创造出的一种伟大的,与语言声调紧密结合的音乐语言;其二就是“曲牌”的运用,曲牌的使用大多是一曲多用,即同一个曲牌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改变其音符的前提下,可以在不同剧目中,不同人物的表现上,不同场景的描述中,使用同一支曲牌。这种运用无疑是在戏曲音乐特点的形成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戏曲音乐的“程式性”。
在《战宛城》一剧中,有一场戏生动地展现了邹氏面对老鼠时的各种情绪表达,演员的表演惟妙惟肖,节奏掌握的很好,分寸拿捏也很符合人物的塑造。在这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一系列表演中,音乐伴奏只使用了传统的“行弦”。根据剧情及人物内心活动的变化,音乐也从速度,音域,力度,乐器使用,弓法上都进行了不同的改变。
在邹氏刚刚进入睡眠时,主奏乐器是京胡,其他乐器为伴奏,琴师用连弓演奏音乐,力度为mp,表现了人物所处的一种清闲、舒适的环境氛围,当表现邹氏被老鼠的声音所惊醒时,音乐的力度变为了sf,同时伴有板鼓力度上的强调,很好的从音乐的角度配合着演员动作的完成以及情绪的表达。当邹氏正在疑虑时,力度变为了mp,主奏乐器也由从凸出京胡转移到凸出京二胡为主,随着这一改变,音乐的音域也从高音区转入低音区,演奏弓法也由连弓变为断弓,观众的脑海中伴随着音乐的不同,更加深层地感受到了人物所表现出来的疑虑思绪。
当人物开始下榻寻找异样声音的来源时,演员的步伐变成了小碎步,音乐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点,虽然变化是微小的,但断音的发音越来越短,伴随着情绪的紧张发展,音乐的速度越来越快,发音也越来越短促,非常适合地表现了主人公害怕,焦急的情绪。随着邹氏用手绢盖住老鼠的一刹那,音乐达到了一个小的高潮,速度较之前也快了许多,音域在京胡的高音区,将人物形象恰当地表现了出来,堪称完美。
《战宛城》邹氏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老鼠停止发声后,邹氏的情绪稍作平息,音乐也变得舒缓,主奏乐器变成了月琴,它的演奏与京胡形成了类似重奏的形式,在演奏音区上各有不同,表现了不同的情绪变化。剧情的发展趋于紧张,老鼠的叫声愈发的大了许多,音乐的高潮点也一波连着一波出现,节奏变得更为紧凑,音乐的表现力也变得极其丰富。
我们不能不为前人所创造的这一音乐表达形式所折服,但与此同时,也有年轻的听众发声:为什么在这么长时间的表演中,音乐就只有一个调调呢?这也许是刚刚接触京剧的观众对戏曲音乐的不了解所导致,但同时我也产生了一个疑问: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稍作改变呢?随着时代的发展,听众审美观念的改变,在尊重戏曲音乐程式性的前提下,私以为我们的戏曲音乐可以做一些改变。就拿“行腔”来讲,我们完全可以在不同的调式上呈现,比如在徵调式或者羽调式上,在旋法上也可以稍作改变,同样以商音为骨干音,可以依据“倒影”的作曲技法,派生出一个新的旋律。
“一曲多用”,是我国戏曲音乐的伟大创造,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丰富遗产,在如今文化多元的时代,我们总是高喊“继承传统,发展传统”的口号,可实现起来确实步履维艰,这就为我们的音乐创作提出了新的要求。随着国家对戏曲文化的愈加重视,我们也迎来了新的机遇,但同时又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因为我们在戏曲之路上,已经没有了退路!
(作者:王瑛 山西省戏剧研究所;2015年国家艺术基金戏曲理论与评论人才培养阶段性成果)
来源:梨园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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