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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东从化的一座桥上,阿杰缓缓地踱着步子,移动到桥的边缘,深吸一口气,直接从四五米高的桥上一跃而下。扑通一声落水之后,他奋力划水使自己浮上水面,接着又像条灵活的鱼儿一样往岸上游去。
他是陈伟杰,正在尝试着他口中的“跳桥”。而旁观者不知道的是,他是一个运动爱好者,也是一位乐手和音乐教师,更是一位双眼失明的盲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这种于盲人而言的“危险动作”了,他跳过树、玩过皮划艇、玩过滑板,最近正在学习武术,“我想多一点尝试,做一些别人没做过的事情”。
有人觉得他在“找虐”,经常把自己弄伤,但他认为受点伤不是什么坏事,“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温室里面不受伤,磨练不够的话你的意志力也会不够”。
如此乐观向上的25岁大男孩,他以前的性格却相当内向。他不敢跟陌生人讲话,跟女孩子聊天时害羞得要把头埋在桌子上。让他慢慢变得张扬的是音乐,“玩音乐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障碍,音乐也能交流”。
(阿杰在玩滑板)
音乐让他走出低谷
阿杰生长于广东清远的一个小山村里,三四岁时,小小的他跟着爷爷去放牛,爷爷用大嗓门唱着当年的革命歌曲,歌声洪亮,回声不断地在山谷里游荡。阿杰不懂爷爷在唱什么,但他当时就很喜欢听爷爷唱歌,音乐的种子悄悄地在他心中萌芽。
读小学的时候,表哥买了一个老式卡带录音机,成天放着当时火遍大江南北的F4组合的《流星雨》。阿杰也迷上了这首歌,后来自己有了台复读机,就揣在口袋里,播着《流星雨》,晃晃悠悠地漫山遍野到处跑。
2005年,阿杰在13岁的时候来到了人生中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他的眼睛被检查出先天性白内障,手术过后的半年时间就被感染了,视网膜脱落,视力越来越差,直到他的世界完全黑暗下来,他再也看不到外面的色彩。
处于人生的低谷,阿杰无比消沉,他退学了,根本不敢出门,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怎样面对外面的世界。
幸好阿杰的家人一直没有放弃他。父亲看着心痛,托人把阿杰送到了广州的盲人学校;阿杰觉得弹吉他特别酷,父亲就特地跑到城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晒着酷热的太阳,带回来一把混合着阳光气息和父亲体温的吉他。
阿杰爱不释手地抱着人生中第一把吉他,真正意义上地接触到音乐。盲文的乐谱很少,阿杰几乎没有条件看到乐谱,只能下苦功夫用触觉熟悉吉他,用耳朵捕捉音乐。学校的跑道、走廊甚至厕所都留下了阿杰练习吉他的身影。
相较于常人,阿杰的听觉和触觉都更加灵敏,也是靠这种优势,他学习得很快,“其实音乐是听觉,而不是视觉的东西。我们最终还是回归到怎样去实现音乐的本质而已。”
盲校毕业之前,阿杰与5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建了学校第一支流行乐队“心灵乐队”。按照阿杰的说法,当初也没有指导老师,几个人扛着“破铜烂铁”就开始了每周一次的音乐沙龙表演,也受到了台下观众的喜爱。
“有一个师弟,以前也是很内向的。我去做主持、玩乐队,他因此也慢慢地去尝试,现在比我能力还强。”阿杰欣慰地说。
从按摩店到工作室
盲校毕业后,迫于生计,阿杰只好去盲人按摩店学按摩。但他心里却很抗拒,一方面熬夜加班让他感到生活不规律,另一方面他还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音乐。一咬牙,他白天背着自己的吉他奔波于各个公益演出现场,晚上回到按摩店继续工作。
2015年,阿杰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会,一家公益机构的老板赏识他,教他学习跟吉他很相似的尤克里里,并邀请他到琴行当一名音乐教师。阿杰也就此转型,成为广州第一位盲人尤克里里教师。
然而阿杰是有野心的,他不想止步于此,而是想着自己出来创业,“一开始我也会想,如果经营不善怎么办,但是光想是没有用的。”在他看来,要先走出那一步,才会有更多的发展。
阿杰打算开一个音乐工作室,他预计筹8万块钱作为资本,然而最终连一半都没有筹到。尽管如此,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小仓库,与一个朋友睡在地板上、闻着油漆的味道,两个人把仓库里里外外改装了一番。想念着清远老家的阿杰把自己的工作室取名为“稻草人工作室”,整个装修风格也有着浓郁的田园味道。
他开工作室的其中一个初衷则是想带出更多的盲人音乐教师,让社会对盲人教师的接纳程度越来越大。“很多人有刻板印象,觉得盲人的能力不够,怕给盲人的安全问题负责。但是我觉得并不应该是这样子。”回过头来,阿杰觉得自己当初没走错,“起码我做了工作室之后,师弟师妹有一个空间去交流了。他们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交的朋友越来越多,那机会也就多了很多。”
(阿杰与朋友)
打破刻板印象
在一些人眼里,行动僵硬、外貌邋遢似乎是盲人的代名词。阿杰绝对会让他们大吃一惊,干净整洁、阳光帅气,他颠覆了很多人的刻板印象。
每次出门必整理一下发型,每天剃胡子、洗脸、洗衣服......虽然自己看不见,他也会严格留心外表和动作,经常问问朋友自己今天穿着如何,再把朋友的反馈记在心里,作为下次搭配衣服的依据。
也因此,很多时候别人会忽略阿杰的盲人身份,令他哭笑不得。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来接送阿杰的时候,如果阿杰不拿出盲杖,很多工作人员就会“咻”地一声在他身旁走过,搞得双方谁也找不到谁。
“有时候会有误会,一些人问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说不是故意的,他们反而不相信。”阿杰对此非常无奈,只好乖乖地拿出盲杖,眼睛做出不自然的上翻动作,表现出一副“我真的是盲人,我真的不方便”的样子。
他很欣慰,目前社会对于盲人的接受度越来越高,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做公益的目的。从盲校开始,大大小小的公益演出他参加了几百场,一方面,他想传播更多正能量,另一方面,他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视障者圈子的生活。现在演出之后,经常有热情的人过来帮助他,“我送你去地铁站”“老师下次过来玩”。
2009年,阿杰边洗澡边想起自己暗恋的女孩,突然有了创作灵感,因而写了自己的第一首原创歌曲。到现在,这个数目已经超过了三十首。
在黑色的钢琴前,他弹唱着自己创作的其中一首歌《错过的人》,声音清亮,旋律动听。
于他而言,周围的世界几乎只剩下了声音,但他不作自怨自艾状,反而比很多健全人都更乐观。
“很多人觉得看不见东西是一件坏事,但是我觉得在看不见之后,遇到的所有的事情,我都觉得是好事。”他已经开始享受在黑暗中注视这个世界,而音乐就是他的一双最独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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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罗旭仪
图片&视频 | 受访者陈伟杰提供
排版 | 吴晓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