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边跳舞边觉得自己和别人都不一样:听Gooooose,33EMYBW和王长存聊一聊他们如何描绘自己的音乐世界

这个月底，韩涵（Gooooose）、33（33EMYBW）将拉上王长存（AYRTBH），一起进行进行一次名为“电子羊”的浙江三城派对巡回。在派对开始之前，让我们通过以下两篇访谈来更加接近他们创造的音乐世界。(*访谈内容均节选自豆瓣音乐人微信公众号*)

今年11月，上海电子实验乐队鸭打鹅的两位成员，韩涵和33都将在大福唱片旗下分别发行全新的个人作品。韩涵个人项目 Gooooose 的全长专辑《they》已经在11月6日上线；贝斯手33则化身 33EMYBW，于11月13日发行首张个人EP《Medusa》。

《they》是 Gooooose 的第一张全长专辑。韩涵用11首合成器纯音乐作品，描绘了一种他所想象的物种——对，就是“他们”。他们美丽，智慧，柔软，光滑，个体之间具有高度一致的信仰。有时温和，善解人意；有时又很冷酷，并且充满破坏性的力量。透过这张专辑，你能够感受到“他们”生活日常中的方方面面。“他们”像一面镜子，映射出的是我们自己。

“他们美丽，智慧，柔软，光滑，个体之间具有高度一致的信仰。他们是我们的对立面。”

抛开这些似与《未来俱乐部》一脉相承的预设概念，《they》实际上是一张延续了经典的合成器作曲方式的作品集：绝大部分录音没有经过后期的叠录，最大限度保留了演奏时的情绪与动态，很多时候都是使用硬件合成器／模块合成器进行的即兴。大部分曲目进行了多次即兴录音，并选取最为满意的版本。选取非第一次录音版本的曲目在标题上借用爵士乐与传统录音室的概念，以”take+数字”的形式得以体现。对于每首作品，韩涵有着自己的记谱方式，如同生命体的循环，这些作品可以被重复演奏，却也充满着稍纵即逝的差异。Gooooose 以对合成器语言的精准运用，构筑了一副极具画面感的生态图景。

△ Gooooose

相比鸭打鹅的丰富层次与复杂叙事架构，Gooooose 是更加直接与自由的个人实验室和游乐场。这张《they》是对用声音描绘一种生物所进行的实验性尝试，同时也并不是一部晦涩的严肃作品。不同于鸭打鹅黑暗系的科幻世界观，在《they》中随处可见的不确定性脉冲节拍之间，闪动着带有诙谐趣味的旋律线。

△ Gooooose

2017年11月6日，，实体唱片也将以LP黑胶和CD载体发行。

△ Gooooose《they》专辑封面

LINK：

http://www.xiami.com/album/JXvxXU1e458?spm=a1z1s.3521865.23309997.3.NuE66A

 

所有声音由韩涵合成并录音，除曲目 10外所有歌曲都没有分轨录制，未使用任何预设音色。曲目10由李炜宇（驴）混音。所有歌曲母带处理由李炜宇（驴）在上海Postape工作室完成。

如果说 Gooooose 的合成器演奏是高度理性与极客柔情共同作用下的产物，33EMYBW 的作品则更天马星空，更加难以用语言描述，更加以激起生理反应为己任。33EMYBW 的豆瓣音乐人小站的介绍一栏写着“节肢舞步声响”，相信大家通过先行发布的同名单曲《Medusa》已经让大家对此有了一些具象的认知（被封面吓到了吗），而我们将在这篇访谈中，更加接近33用各种数字时代的声像碎片创造出的臆想世界。

△ 33EMYBW《Medusa》封面

 

其实昆虫活动和艺术创作都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本能，脑洞大开到惊世骇俗的声音和图像的拼贴本身也是对这个世界的隐喻，你可以将 33EMYBW 难以定义、不和你讲任何道理的作品称作实验或是前卫艺术，但你显然无法拒绝跟随她的节拍一起手舞足蹈的冲动。

 

△ 33EMYBW

 

33＝33EMYBW

Q=豆瓣音乐人

Q:33你好，首先和我们说说你的个人计划名字的由来吧，“33EMYBW”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33：网名缩写。

 

Q: 你即将发行首张EP《Medusa》。Medusa 既是凶猛的神话人物，也是水母。这个名字的哪一种含义更接近你所要表达的？

 

33：对我来说差别不大，水母更简单直接。

 

Q: 同名单曲《Medusa》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它的封面了。你把自己的脸和一系列动物植物不明生物拼贴在了一起，许多人也是被吓得不轻。这幅图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33：我两年前就开始做一个系列，作品对不同维度的感官进行合成：网络潜意识， 生理性应激反应记录和力比多操盘手——使用2-3个手机app在20-45分钟内即兴拼贴，生成后不再做任何修改，近似于一次现场演出。这个封面也算系列的一部分。

 

△ 33的拼贴作品

 

Q:你对动物和昆虫形象的偏爱是如何形成的？

 

33:昆虫、蜘蛛、爬行动物的构造和行为虽然会让部分人类不适，但是有着极精细和严谨的规律或集体制度，这种生物机械美感让我着迷。

 

Q:如果让你选，你最想自己是什么物种？

 

33:异形？

 

Q:你觉得你的拼贴影像与你的音乐有着什么样的契合点？

 

33:本能驱动力。

 

△ 33的拼贴作品

 

Q:除了上面说的，你创作音乐时获取灵感的来源还包括哪些？

 

33:动漫、环境噪音、装置艺术、工作压力、梦、网易新闻，太多了。

 

Q:你的作品中有明显对低音的偏重，这是否可以理解成你贝斯手角色的一种延续？

 

33:我在之前参与过的实验、噪音流行、另类乐队中获得了非常有趣和难得的体验，在现在创作中会更克制地处理结构和旋律，也不想被限制在固有地风格中。我想要制造出有趣的节奏和声响，让你边跳舞边觉得自己和别人都不一样。

 

Q:你觉得贝斯手出身的电子乐制作人有什么特别的优势？

 

33:有没有优势我不确定啊但肯定不会有人为了做电子制作人而先去当bass手的。

 

Q:你觉得作为鸭打鹅贝斯手和作为个人项目的演出，体验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33:乐队表演更紧张刺激有满足感，这点我确定。

 

△ 33在鸭打鹅演出中

 

Q:你的拼贴影像作品都是用手机软件制作的。你的音乐是否也以电脑软件的制作为主？你会通过哪些途径获取你的采样素材？

 

33:是的，爱死笔记本和软件了。目前的采样素材包括环境录音、人声录音、电影、动画。 

 

Q:你和韩涵会在个人作品的创作过程中进行讨论吗？

 

33:一般演出后讨论比较多。过程中不会互相干涉。

 

Q:Gooooose 的音乐之间和你的音乐之间最大的共通之处是什么？

 

33:想像力。

  

Q:在今年你参加过的演出与艺术合作中，最令你印象深刻的是哪一次？

 

33:潮潮音乐周。

  

Q:接下来你会有制作全长专辑的计划吗？

 

33:明年年初会在 SVBKVLT 发一张更节奏化的EP，然后就开始制作全长专辑啦。

 

Q: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猫（强制性问题），必须放很多猫猫照片。

 

33:毛好好啊。

 

（这是米老头）

 

（这是二狗）

 

 

Q:和我们讲讲自己的造型理解和你平时从事的时尚工作好吗？

 

33:不让自己太容易被归类，怀疑潮流，幽默严肃。好像都是一个态度是不是。

 

Q:据说你和鸭打鹅的韩涵是一对，两人是因为相爱才一起做音乐的还是因为做音乐相爱的？

 

33:顺其自然。

 

Q:韩涵最近也要发布了新唱片，你觉得这两张作品之间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吗？

 

33:世界万物都有内在联系，互为因果。

除了韩涵（Gooooose）、33（33EMYBW）以外此次一起巡演的王长存则是中国实验电子音乐的一代前辈了，亦是国内最早使用笔记本电脑进行现场演出的音乐人之一，很多人亲切的称呼他为“小王老师”。在此贴一段王长存的介绍：

王长存（AYRTBH）生活在杭州，他的头衔包括电子音乐人、声音艺术家、iOS 软件作者。2003 年全球首张声音艺术选集《中国声音前线》收录王长存的六首作品，此后王长存在比利时、美国的实验厂牌发行一系列声音艺术与实地录音作品，并在欧洲多国进行演出。近年来王长存在保持旺盛创作力的同时将注意力聚焦于网络艺术与电脑音乐，创作iOS软件cicadas、声音影像装置《Simstim》等作品。美国厂牌Detroit Underground 今年发行的IDM专辑《MTK》是王长存的最新实验音乐作品。

 

如果介绍文体是这么的“学术范儿”“艺术家范儿”，或许很多奇妙的冷点就被自然忽略了。在此建议去他的网站 changcun.wang 转转，其实还有更多有趣的发现：

 

他写过一个手机页面 MeChat，可以自言自语或是伪装与他人微信聊天截屏；

 

他的一个装置作品是，让冬日校园里响起巨大蝉鸣；

 

他写过一个程序，抓取每日NASA图片作为电脑桌面；

 

他写的另一个程序是，对一首五言绝句采样重组，随机生成一首“新”的诗；

 

他还写过一个程序，让电脑屏幕上词句变成反的；

MeChat  、 五言绝句  、   Lasrever Tsurht

 

他最有名的一张专辑是《The Klone Concerts》，得了很多奖，也被很多人吐槽。专辑他采样了钢琴的音色，古典音乐的音符以及爵士乐摇滚乐的groove，将其重组拼贴成一张“电脑演奏的钢琴专辑”——甚至还有伪造的掌声与返场曲目，以至于有人真的把它当作是现场专辑了。

 

下面有请小王老师，聊一聊电脑（子）音乐。

王＝王长存

Q=豆瓣音乐人

Q:马上，你会和韩涵、33有一个“电子羊”的小巡演。你们是如何牵线联系上的？是因为 play rec 吗？（韩涵和33都参与过play rec的合辑）

王: 应该是在 play rec 计划之前，去年在杭州的MAO看过一场鸭打鹅的现场，后来又在上海一次演出后遇到韩涵和33聊了几句，感觉蛮谈得来。后来我和RMBit的翁巍在办Offscript活动系列时就想邀请韩涵来杭州演出，发现大家都对探索声音合成与用Max自制sequencer有兴趣。

 

Q:你今年和徐程一起开始做了play rec这个新厂牌。是什么契机让你们这两位“老战士”想要去做这件事？

王: 原因挺简单的，1、我俩和周围一些朋友手里各自囤了一批还没出版的音乐；2、我俩还都相信实验电子音乐这回事；3、两位老烈士还没死透。

Q:有人评价你近年来的作品越来越"去音乐化",但事实上感觉正相反，最新的这张MTK绝对是可以跳起来的。你最近感兴趣的方向都有哪些？

王: 音乐发展到今天，虚无正在泛化，已经很难做到「去音乐化」了。我最近几年一直对modulation感兴趣，想尽可能地把modulation的想法应用在合成器音色、滤波器之外的更多领域，比如互相调制的sequencer，音阶调制，和弦调制等等，在保持框架不完全塌方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折腾里面的参数。

 

Q:你的音乐并没有那么具象，演出中你也就是对着电脑，大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如和我们讲讲，你都会在屏幕后面进行哪些操作？

王: 十多年前我在YouTube上看过一段Farmers Manual的现场录像，里面有他们演出时电脑屏幕的镜头，是他们自己写的Max patch，上面有很多自定义的功能未知的推子和旋钮，当时很受启发，发现电脑音乐现场演出除了「音量」以外，还有那么多（几乎无限）的操控可能性。现在可能还是有些人以为电脑（电子）音乐现场就是各种音量的crossfade（:-)）。

 

Q:我听说你有一次直接就是播放mp3?这是真的吗,还是一种以讹传讹?如果只是播放mp3,你会在演出时做什么?会查邮件吗？

(引申阅读：http://cdm.link/2015/02/kraftwerk-live-rig-exposed-really-checking-email/）

王: 结合上一个问题，我一直在琢磨和尝试电脑音乐现场的操作可能性，比如2012年我用一个可以在浏览器里做声音合成的javascript库写了一堆html网页，把这些网页当作「patch」现场演出用，如果抛开后面的技术，表面看起来我在现场演出时就是在打开、浏览、关闭一个个网页，也就是俗称的「上网冲浪」。2006年还是2007年我记不清了，对很多人喜欢在演出时跑到后面盯着你的电脑屏幕看这个现象特制过一个界面相当复杂的Max patch，这个patch运行时有几十个推子旋钮同时自动跑，但所有这些UI什么参数都不控制，它们的功能相当于「动画」。不过我不记得现场播放过mp3了，如果播放起码也得是flac，鉴于通常演出场地的网络信号都不咋地，查邮件其实并不现实，可能会在演出时静音看一集【Curb Your Enthusiasm】。

 

王长存现场 hack 百度

 

Q:现在很多数字音色软件的设计思路,其实都是"模拟"模拟设备. 你在这方面有什么喜好? "模拟感"这件事对你来说重要吗?

王: 我挺喜欢模拟设备的声音的，但电脑其实除了模仿模拟设备的声音外，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声音合成／处理，比如physical modelling synthesis，颗粒合成，傅立叶变换等等，相比之下「电脑（可编程控制）感」比「模拟感」对我来说更重要。

Q:你对AI作曲有怎样的看法?你觉得它会是一个“模拟音乐家作曲”，还是一个全新的玩意？

王: 如果ai只能做到「模拟音乐家作曲」的程度就太悲催了，AlphaGo如果只会模仿别人下棋是赢不了人的，所以很显然ai在音乐方面能做的空间还很大，只不过现在出现的那些「ai音乐家」的设计者对音乐太缺少想象力，有模仿莫扎特披头士的功夫不如写个365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吐Trap的ai机器人。ai普及后一定会是个全新的玩意。

 

Q:你很早就使用笔记本电脑进行创作。这十几年来电脑硬件不断升级，它对你做音乐是否有怎样的影响？

王: 新电脑可以有更多cpu可用同时跑更多声音合成和音序调制的运算，很多声音没有足够的cpu是听不到的。但新电脑也让很多用了很久的软件没法继续用，比如Max4时期很多的external object，除了一些大厂外，很多个人写的物件现在都用不了了。「个人软件」这件Mac生态圈最重要的现象如今淡化了不少。

 

Q:现在越来越多的电子音乐现场都要加入影像的元素，你也hack过百度。你演出总是会用到投影吗，VJ在你的演出中的比重有多少？

王: 我演出不总是需要用投影，玩百度网页那个视觉也是在提醒我自己别忘了没人说过audio-visual就是vj或者就是实时video，字面意义来说visual应该是现场一切可看的内容，「看演出的人上网」当然也是。YouTube上有位用户的playlist收集了很多windows病毒软件，然后把这些病毒发作时的电脑画面录下来，算是最近几年看到的比较有趣的电脑visual了。咱们能看别人打游戏直播，吃泡面直播，睡觉直播，大家把用在直播上的想象力分点到audio-visual上，audio-visual可能更有趣。

本周日和Gooooose，33EMYBW，王长存在loopy一起数羊吧?

?

海报设计：李诗晴

演出信息： 

Date : 11月26日 Sun, 26, Oct. 

Time : 21:30 
Address : 杭州市上城区中山南路77号313室 
313, 77 Zhongshan South Road 
Tickets : 50RMB(预售presale) / 80RMB (现场door)

Artists : 33EMYBW / GOOOOOSE / 王长存

预售链接:

微店

长按识别下方二维码，直接购票

Scan the QR Code to buy tickets

预售截止时间为11月26日12点

Presale Untill 12:00,26,Nov.

点击下方阅读全文 了解近期演出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