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条:不爱李志的摇滚人不是好的民谣歌手

“你好，我是马頔。”

他坐在台阶上，朝我点点头，脸上带着明亮爽朗的笑容，以一句玩笑瞬间拉近了我跟他的距离。他是马条。听到他的话，我愣了一下，笑着说：“我知道您是马条老师，我特别喜欢听您的《封锁线》。”

1月9号珠海音乐节开场前半小时，我在靠近看台右侧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坐在台阶上的马条。他原本在和老狼聊天，后来演出开始轮到老狼上场，老狼匆匆忙忙走了，临走前跟马条说：“哪天去你们家喝酒，叫上苏阳。”

我走过去，在马条身边坐下。在表明我的身份和来意后，马条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采访。他像一个老朋友一样，来对你诉说他的故事。他粗眉大眼，皮肤黝黑，脾气好得出奇。真的交谈起来，说话直来直去，不绕弯子，有不显山露水的智慧。他说话时醇厚的嗓音、高涨的情绪、丰富的表情，好像要将那个全部的自己和盘托出，足以让你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真诚。这股子赤诚，有一种迷人的气质。

在民谣歌手身上，很难看见他这种气质：直接，热烈，大方，磊落。没有一个矫饰的表情，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会直白告诉你，“吃饱了唱歌容易打嗝”；演出快开始时，他会跟你说，“我们去看台上看吧，边看边聊”；在被问到为什么喜欢李志的时候，他热烈地表示，“因为我爱他！”。

也许是来自新疆的缘故，马条长着一头蜷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富有立体感的五官，言语和肢体都表现出一种热情和奔放，典型的新疆人的相貌和性情。虽然从1994年离开新疆，到北京唱歌，马条在城市里生活已有二十年，但是在他的音乐中，你还是能深深地感受到新疆这片广袤的土地给马条带来的给养。

《五响》里纯正的维吾尔族风情，热情浪漫；《花儿》里的沧桑洒脱，歌中的笛声让你看到遥远塞外的苍茫景色；《阳光中的向日葵》用明丽的色彩诠释诗人芒克的诗歌，崭新、不羁。

（马条的第一张同名专辑）

我最喜欢的还是《塔吉汗》，跳跃轻松的旋律让你仿佛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草原。

这首由2006年创作的歌曲来自马条多年前听来的一段故事——1999年，马条在新疆南部的且末县遇到一个弹冬不拉的放羊老人，老人说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富人家的姑娘，可自卑的他不敢向姑娘表白，到60多岁了，老人感叹说：“年轻时我们连手都没拉过，这真是挺要命的事。”

马条的作品也有对都市生活方式的反思和诘问。比如《城市》这首歌。这也是马条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他说：“城市里住了很多的人，可是他们都日复一日过着相同的日子，每个人都过着一样的生活。这首歌讽刺了城市里那些没有梦想的人。”

九点半，马条上场了。

吉他一响起，我明显地感到，台下观众的热情瞬间被他点燃了。这是我第一次现场听马条唱歌。，穿一件皮衣，边拔动吉它边甩头发的样子非常帅气。他唱了《阳光中的向日葵》和《塔吉汗》两首歌，当最后一个音结束，台下的观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当晚马条是主动要求来参加“民谣在路上”珠海音乐节的，这场活动的主办方十三月唱片公司和马条有着极大的渊源。

1997年马条加入十三月唱片，两年后，在十三月旗下正式发表首张同名专辑《马条》。《封锁线》、《花儿》、《阳光中的向日葵》、《塔吉汗》、《城市》这些歌都是十三月的制作。从第一场“民谣在路上”到现在，5年360多场演出，马条参与了至少其中的80%。

上场前我问他紧不紧张，他自信满满地对我说道，一点也不紧张。顿时霸气十足。一个人专注在一项事情上，经年累月，饱经锻造和锤炼，最后会形成一种底气和自信，就像他那样。

无论是马条的作品，还是他的人，都透着极大的真诚。如他自己所说：“不管你听什么音乐，只要真诚就好。有些音乐听起来很粗糙，但是粗糙里面透着一股真诚劲儿，它就对了。”

真诚，这是我所能想象的音乐最好的样子，人最好的品质，以及人生最好的状态。

➀

• 问：您如何看待崔健上《中国之星》？

• 答：两个字，牛逼！因为老崔想干一件普及摇滚乐的大事儿，不管他的方式和目的是什么，他的发心是好的。

• 问：您对舌头和痛仰在《中国之星》的演出被剪怎么看？

• 答：依然是牛逼！因为在这种国家，这种事情的发生难道不是牛逼吗？！

➁

• 问：您更喜欢场馆里的大演出还是Live House的小现场？

• 答：无论是在Live House，还是在音乐节、场馆，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所有的演出，我都投入了我所有的情感、最好的状态。

• 问：现在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音乐节很多，您更倾向于参加哪一类的音乐节？

• 答：我对这个特别包容，因为举办一个音乐节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音乐节只要办起来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它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底线。现在音乐节还是个新生事物，还没非常严格的细分。不管是什么风格的，我都很愿意参加。因为办一场音乐节很不容易，真的。

• 问：参加音乐节，您最享受的部分是哪里？最不爽的部分是哪里？

• 答：最享受的是能看到一些新的音乐人，并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好的东西。不太喜欢的就是有的时候会碰到某些主办方，把崔健和凤凰传奇安排在同一场。

• 问：您对今天的演出有什么期许吗？

• 答：希望它非常圆满非常成功。不仅是给观众带来听觉的享受，更多的是希望能在文化上有一种传播和引领。

➂

• 问：您最近在听的专辑是哪一张？

• 答：《傻瓜》。

• 问：您最喜欢自己的哪首歌？

• 答：《城市》。

• 问：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 答：城市里住了很多的人，可是他们都日复一日过着相同的日子，每个人都过着一样的生活。这首歌讽刺了城市里那些没有梦想的人。

• 问：在创作的时候，您喜欢在歌里运用哪些元素或配器？

• 答：我一般写歌都是拿一把吉他。对我来说，只要把一首歌做到符合它本身的气质就行。

• 问：您近期有写新歌吗？什么时候我们能听到您的新专辑？

• 答：有，新专辑过完年就发了，也是独立制作。

• 问：唱歌之外您喜欢做些什么？

• 答：看电影、喝酒。

• 问：您觉得现在民谣音乐的市场大环境是您所期许的样子吗？

• 答：是的。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中国13亿人，听民谣的可能不超过1000万，但是听凤凰传奇的早就几个亿了。

➃

• 问：现在华语音乐中涌现出了很多新兴的民谣音乐人，民谣音乐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和传唱。2015年有很多年轻的民谣歌手崭露头角，比如陈粒、程璧。您对她们怎么评价？

• 答：陈粒的歌色彩很好。（什么叫“色彩很好”？）我听音乐会听它带给我的颜色，有些歌是红色的，有些歌是黑色的。陈粒的歌能让你感觉到它鲜明的色彩。相比来说，陈粒的音乐里有很多自我的元素，而程璧就是一个按照民谣路子拓展自己空间的人，这两个类型虽然不一样，但我觉得都还不错。

• 问：您听赵雷的歌吗？觉得他的歌怎么样？

• 答：简单、真诚。其实不管你听什么音乐，只要真诚就好。有些音乐听起来很粗糙，但是粗糙里透着一股真诚劲儿，它就对了。

➄

• 问：您为什么这么喜欢李志？

• 答：因为我爱他！早年他一个人在舞台上抱把琴，叼根烟，太牛逼了。虽然是一个人，但是那个劲儿非常摇滚。

• 问：您觉得李志自己做Live house是出于什么原因？

• 答：李志做Live House跟赚不赚钱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这更像是他的一个理想。他经常需要排练，自己有一个Live House就可以把排练什么事儿都解决。

• 问：您喜欢的华语民谣/摇滚音乐人都有哪些？

• 答：老崔（崔健）、老狼、苏阳、万晓利、二手玫瑰。

• 问：老狼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新作？

• 答：狼哥是一个非常精益求精的人，它一定要等到自己的心态、做音乐的时机都成熟的时候，等他对音乐真正产生了冲动，他一定会好好地做一张唱片。当然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对自己是很负责任的。

• 问：您跟老狼认识多长时间了？

• 答：我们95年认识的，20年了。啊，都20年了。

  
  

本文作者 | 易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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