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25 17:04:50
谢霄雷, 云南昆明人,一个将琵琶演奏带到世界各地的青年琵琶演奏家, 30岁的他,已是云南民族大学音乐系主任。5岁,谢霄雷拥有了人生第一把琵琶,之后,便有很多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琵琶不是女孩子的乐器吗?对此,他说:“中国传统琵琶其实只传男不传女,“琵琶”上面是四个“王”,这个“王”在商周时期代表王者之风,纵横天地,人为本。
琵琶在那个时期,一直是专属于宫廷的乐器,从唐代以后流入民间,形成了琵琶的六大门派,不过这六大门派的演奏家,历史上只有男的,没有女的。”不仅这样,男孩子弹琵琶从速度、力度上比女孩子更有优势。谢霄雷在继承了琵琶传统演奏风格的同时,还有意与现代意识相结合,让传统乐曲有了较大的突破。
从小学习琵琶最初是缘于父亲的夙愿。在铁路上工作的父亲曾跟随名师学习过琵琶,但因为家庭艰苦,一个人要带着四个妹妹,最终放弃了音乐梦。直到谢霄雷5岁的时候,父亲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雷雷也许能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谢霄雷采访录音:记得有一天幼儿园放学后,父亲用单车带着我,到了当时昆明的百货大楼,花了 200元,印象很深刻,那是我的第一把琵琶。)
父亲突发的念头让雷雷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琵琶。刚开始,一定是即新鲜又好奇,拨弄着琵琶的琴弦,发出如私语般清亮的旋律,雷雷被琵琶声迷住了,静静地听着父亲弹奏,耳边犹如一阵阵微风起伏,缕缕琴声缓缓流淌。但孩子的耐心又有多少呢?父亲要求5岁的儿子每天练琴4小时,而且是早上6点就要练习,然后去幼儿园,对于一个刚刚步入童年的孩子来说是近乎苛刻的。
(谢霄雷采访录音:那个时候很小,肯定是喜欢打打闹闹,足球、篮球都喜欢,但是因为学了琵琶就不能再去触碰那些了,怕伤手!父亲说,“琵琶,你学好了,以后走地球,你不学,以后修地球!”父亲用打的方式,我是从小被打大的……)
中央音乐学院附小琵琶专业每年全国只录取一位考生,雷雷考上了,全国第一!之后,他永远记得12岁那年,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那一场帕尔曼的音乐会上,7次返场传来的雷鸣般的掌声让他爱上了音乐,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从被动学习转变为主动在音乐的道路上汲取养分!
(谢霄雷采访录音:当时有一场音乐会,那场音乐会是以色列的著名小提琴家,帕尔曼的音乐会,最后全场观众起立,给了他至今让我能起鸡皮疙瘩的掌声,从那一刻让我感受到了学音乐可以获得那样的高度,很震撼!)
伊扎克•帕尔曼,4岁时因患小儿麻痹症终身坐在轮椅上,音乐是他唯一的朋友,也带给了他最大的满足。观众的掌声是献给音乐,也是献给背后抓住它并为之痴情的人。那一刻,谢霄雷理解了父亲的理想,明白了其实音乐早就扎根在自己心底了,只等他像对待爱人那样去热爱它,浇灌它。
雷雷在考取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前,有过几年搭火车学琴的难忘时光!
为了能得到更好的更规范的教育,六岁那年父亲把他送去了成都,随四川音乐学院著名琵琶演奏家也是父亲曾经的恩师曾庆蓉教授学习琵琶。
(谢霄雷采访录音:星期五父亲把我丢在火车上,星期六到,然后周六晚上又做火车回昆明。)
父亲是在铁路上工作,因此对于家属会有一点优惠。每个周五,父亲就把儿子托给火车上当班的同事,雷雷就踏上去成都学琴的列车。照顾雷雷的乘务员们也会觉得很开心,常常让雷雷弹琴给他们听,雷雷很乖,一路上只要有叔叔阿姨让他弹,他就马上开心地拿出琴来演奏,还去过几次火车的广播站里弹奏呢,为火车的每个车厢带来了轻松愉悦的听觉盛宴!
(谢霄雷采访录音:虽然说‘琴童无童年,其实我的童年还是丰富多彩。’)
曾庆蓉教授也十分的珍爱这个每周不远千里来学琴的徒弟,火车一到站,曾老师就已经在站台上等候他了,2年的时间,从没有间断过。功夫不负有心人,8岁那年,谢霄雷在琵琶的8级考试中,取得了成都第一名的好成绩。
(谢霄雷采访录音:记得那次,成都日报还来采访我,经过那次,我的老师说,这个孩子可以走专业。)
1995年,父亲辞去了工作,带着10岁的雷雷来到北京考试,住了一年,生活的来源和学费全靠妈妈在昆明一个人的工资支持。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当时只招一名琵琶考生,面对北京高手如云的考生,雷雷,只能比别人付出更多,每天练琴8小时以上。
(谢霄雷采访录音:当时其实是没有退路了,因为当时文化课丢了很多,只能硬着头皮,没有其他选择。)
父子俩住在一间只有5平米没有暖气的房子里,屋里只容得下一张床,那既是他的琴凳,也是他的书桌,生活非常艰苦。
(谢霄雷采访录音:北京冬天很冷,那个时候我们遇到过零下17度,那个房子除了一张床放不下一个炉子,也算破了一个记录,零下17度,没有取过一次暖气。爸爸从来没想过退缩,我到今天都想不通,什么力量支撑他走下去!)
一年过去了,谢霄雷背着琴,带着爸爸的祝福和鼓励,毅然地走进考场。中央音乐学院附小琵琶专业从未有过云南的孩子,这个云南的考生背负着一家人的期望,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些画面,妈妈辛苦的工作,自己和父亲离家在外吃的苦,爸爸的焦虑、寒冬里冻僵的手指……雷雷没有退路,情感的宣泄尽情地表达在那如泣如诉的琵琶旋律里。
那一年,谢霄雷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被录取了。他永远都记得那天父亲含泪带笑的表情。
(谢霄雷采访录音:他太兴奋了,从来没有看他那么开心过,我父亲生我比较晚,他是38岁有的我,所以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接近50岁的人了,他把我抱起来,然后让我骑在他脖子上……)
从中央音乐学院附小到附中,再到中国音乐学院,师从于琵琶大师刘德海先生。1998年起,谢霄雷先后加入中国少年民族乐团、华夏民族乐团、紫禁城民族乐团、中央民族乐团。十多年,在国内外多个国家参加了百余场大型音乐会演出。直到2008年,23岁的谢霄雷决定离开乐团,回到云南。
(谢霄雷采访录音:在北京呆了14年,回到云南一开始比较失落,父母老了,身边没有朋友,我也失去了舞台。)
回昆明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母亲一直以来都以一种默默付出的方式在支持着儿子, 14年了,雷雷从未回过家,音乐上虽然有了不小的成绩,但为了陪伴生病的母亲,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他决定回家。
很快,离开乐团的雷雷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逐渐从失落的状态里走了出来,他说,离开了学院派,他可以更自由地去追寻自己想做的事了,他开始全世界的走!
(谢霄雷采访录音:我去了阿布扎比、阿联酋、伊朗……我去寻了下琵琶的根。琵琶一直的记载都是从西域、波斯传到中国来的,我去寻了根以后,证实了一个问题,丝绸之路,它不是单向性的,是双向性的。那琵琶呢,它是属于中国文化和所谓当时的波斯文化进行的碰撞产生出来的一个新的乐器,这个东西对我在琵琶上的收获是非常大的。)
与中国音协主席徐沛东先生合影
2008年到2015年间,谢霄雷除了陪伴父母,就是时常去到世界各地挖掘琵琶文化,也会被邀请去到国外演出。
走走停停,这些年来,谢霄雷对琵琶文化有了更全面深入的认识,也积累了丰富的演奏经验。这一路上他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比如一路跟随他巡演7个城市的马来西亚的一家五口,还有在伦敦做流浪艺人的体验……
(谢霄雷采访录音:曾经做过很有趣的一件事,我在伦敦的地铁站,做了一把流浪艺人,我想看看中国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乐器到底在西方有没有人买单。)
那是2012年,雷雷被邀请去到伦敦演出,从音乐厅走出来后,独自背着琵琶行走在伦敦的地铁站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他就那样悠然地席地而坐,拿出琵琶……
(谢霄雷采访录音:因为在高峰期,围观了很多人,他们静下来听我演奏,眼神透出的东西很让我感动。弹了40分钟,得到了200多英镑,呵呵……)
也许做音乐的人,常常在内心有一个自由、无拘无束的空间,装着天马行空的思想,还有一种说做就做的勇敢。就像许巍的一首歌里唱到:“就这样自然发生了,在丰富多彩的路上,让它自然而地来吧,让它悄然地去吧,就这样微笑地看着自己,漫步在这人生里!”雷雷离开了学院派的乐团以后,在音乐的自由天空里飞翔,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一次次经历着音乐带给他意外!
(谢霄雷采访录音:还有一次,在马来西亚,做了26场巡回演出,在不同的城市,历时一个多月,当时有一个很感动的事,一个非常喜欢琵琶的爱好者,听了我的演出以后,他带着他的孩子、妻子,一家五口人跟我连续走了七个城市,我每一天晚上弹的曲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痴迷雷雷的这一家五口,父母放下工作,孩子向学校请假,跟随雷雷行走了7个城市。每天听着雷雷弹奏同一首曲子也照样可以如痴如醉!最后一场演出,雷雷为了他们临时更改了曲目,弹了一曲《霸王卸甲》,作为送给这一家人特别的礼物,还把自己的琴送给了他们。
多年后,马来西亚的这一家人还将其中的一个孩子专门送到云南找雷雷学琴。踏遍世界各地,琵琶带来的故事在雷雷那还有很多,“当琴音悄然而走远,只留下清澈的心”,谢霄雷,一个跟随心里的那个声音在琴音里漫步的人,活在清澈里,活在爱里!
雷雷还有过现场改曲却没有让任何人察觉的经历,2009年在吉隆坡电台直播的一次演奏中,突然一根弦断了,但雷雷不能停下来。
(谢霄雷采访录音:因为把弦弹断了,后来居然没有让观众看到任何纰漏,我把曲子弹完了,现场即兴、编曲,还有一个完美的结尾)
音乐在谢霄雷的手指间自由快乐得流转,它们都在最合适的位置跳跃着,雷雷用心、用情驾驭着这些像精灵一样的音符,每个音符都有自己的情感,最终都归向弹奏它们的那人的心。弹琴,就好像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或最初的模样都在一起了!
主持素雯,编辑江月,感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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